第八章 清音所虑无恙(2 / 2)
倏忽间,风平沙静。清音放下衣袖,睁眼看时,一只几乎比她高了几个头的巨鹰收起巨大的翅膀,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天堑!”清音一声惊呼,跳起来,一头钻在巨鹰的脖子下,双手紧紧的抓住其紧密的羽毛,这眼泪就出来了,她哽咽说:“你这没良心的,这些天都跑到哪儿去了?我以为你要舍弃我,不想见我了呢!”
天堑的嘴中发出“淅淅”的声音,摆了摆脑袋,没有动。它歪着头,那清澈如秋水,犀利的,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望着清音。清音的心,感觉到了天堑心房的颤动,一丝轻微的,漾人心神的暖流涌过,她听懂了天堑要说的话。
天堑说:“主人,我没有舍弃你,也没有不想见你,只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搁误了,所以来迟了。不过主人在梵音阁,天堑不担心。”
“你对梵音阁就这么有信心?”
“二十年前,梵音阁救过我的命,为了报恩,我留在了梵音阁。老阁主过后,我迁居萁山,虽然不是很喜欢新阁主,但老阁主在世时,我为他刺探了很多外界的情报,并为他运送过救灾物资,几次救梵音阁于危难。所以主人留在梵音阁,即使天堑不在,他们也会对主人礼让三分。”
“原来是这样,我说为什么一来他们就封我为护法!”清音说,“天堑,你认我为主人,是因为南山孤鹰的原因吗?”
“一半是,一半不是。”天堑说,“我认你为主人,一是感应到主人的灵识在你身上,二是你已拥有和我心意相通的意识。主人于我有大恩,不管你的灵识在哪里,天堑都生死相随。”
清音脸贴着天堑的羽毛,半眯着眼睛,感受着天堑的心跳,她在这一刻,才真的安心,因为有天堑,她不担心有危险,有人会对她不利。
天堑说:“主人,梵音阁看似一片祥和,其实暗藏凶险。您的伤已大好,不应该长期居住谷内。您应该离开梵音阁,回到属于您的地方。”
清音听得睁开眼睛,奇怪的问:“属于我的地万,那是哪里?”
“阁主抹去了您的记忆,恐难以恢复。天堑没有和您共同经历,也不知属于你的地方在哪里。总之,梵音阁非久留之地。”
“我的记忆是阁主抹去的?”清音听得糊涂,“可我已是朱雀领主,拥有南方广大的天地。阁主为什么要这么干?”
“朱雀领主只是个虚名,实际是,一切都需要自己去争取,而这争取的过程,可能造成生灵涂炭,山河变色。天堑宁愿主人只是我的主人,而不是什么朱雀领主。”
“自己去争取,但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争取又有什么意思呢?”清音低声说。
“所以,主人还不如和天堑一起,遨游人间的自在逍遥。”天堑说。
“但是梵音阁,还有新教,其宗旨也是为了天下安平,百姓康乐呀!”
“那只是表像,其实质是,鲜有人知道的。”天堑说,“主人,你若不相信,天堑带你去看个地方,你就明白了。”
天堑趴到地上,半张开翅膀,说:“主人,上来吧!”
清音略一迟疑,便从天堑的翅膀爬到了它背上,然后抱住它的脖子。
天堑扇动翅膀,直上云天。清音但觉耳边风声冽冽,转眼已在半空,身下的梵音阁及梵音谷全貌,清楚的展现在她眼前。
天堑载着清音,在空中盘旋几回之后,一展翅膀,直朝北边萁山飞去。
倏忽之间,天堑已飞过藏龙涧,进入了萁山。那连绵不绝的石峰,此起彼伏,有的高耸云天,有的如剑削成孤峰悬崖直上,有的山顶形成了平台,而四面悬空,从上往下看,恰似细足顶着巨大的冠帽,但凛冽的风吹过,如摇摇欲坠,惊险之极。
萁山,是上州和中州接壤的界山,苍莽荒芜,几百里地面了无生机。山中陷落的巨坑和深渊,以及深不见底的洞穴和随处可见的毒障迷谷。世人皆言,人无九条命,不入萁山,其凶险可见一斑。
在萁山的深处,有一片山谷,其有如万恶丛中一点绿,从中间方圆数百亩的湖盆往四面开阔,逐一拾级而上;从低山稀落的丛林到迷雾遮掩的低山,再到参天的峰林。湖盆中沙砾遍布,没有水,虽有四面山上汇聚的溪水,却在湖盆中消弥于无形;湖区沙石灼热,而四周山区清凉,时不时有细雨滋润,但却无法生养植被。这里是被上天遗落的空间,不从空中俯瞰,没人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神秘的地方。
天堑展翅飞过谷地的边缘,在东边一座高崖的石峡峰间,落了下去,稳稳的立于一块突出的巨石上。
风吹过高崖,在峡峰间传出如狼嚎般刺耳的啸声。清音自天堑背上下来,站在巨石上,风把她的衣裙,都吹得飘了起来,她有点昏沉沉摇摇欲堕的感觉。
天堑慢慢移步过来,用身体依托住她。
清音放眼望向谷内。
谷的北面有一片成船形的广达数十亩的开阔地,开阔地上来回巡行着一些挎刀持枪的黑衣人,还有骑着铁甲马的迅疾出入。开阔地的正北面石峰下,有一洞穴,洞穴的入口并不是很大,但洞穴的两边有卫士把守,洞穴的石门大开,黑衣人就是由洞内进出。
洞穴的上方依稀可以看清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黑风洞。
“黑风洞!”清音说,“这是什么地方?如此隐秘,如此浸吞威压天下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