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殇情(1 / 2)
凌汐池怀着沉重而又复杂的心情回了雷家,一路上,亲人这个词都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亲人,便是无论犯了什么错都可以原谅的人,也是无论如何都要拼尽全力去保护的人。
那个老者告诉她,他叫叶衡,是这些年来族人们心中最德高望重的人,是他教会了族人们要忍辱负重,也是他,在族人们无数次想要放弃的时候不停的给他们希望,若是没有他,无启族幸存的人只怕会更少。
算起来,他还跟她爷爷是一辈的,是她的四爷爷,跟在他身边的小女孩是他最小的孙女,也算是她的堂妹。
凌汐池取出了兰因石交给老者,表示自己不配做无启族的族长,老者看了看,领着众人跪拜了兰因石,又将兰因石交给了她,语重心长的说:“孩子,既然兰因石在你手中,你就好好的握着它吧,只要有兰因石在,无启族就不会灭亡,无启族的未来就靠你了。”
兰因石在她的手中好像变得重逾万斤。
她告诉了他们她将要出发去攻打风幽城,会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望他们,只待她回来,会好好的给他们筹谋一个好的未来。
回到雷家后,她在房间里刚坐下,满脑子都是无启族日后该怎么办,这时,有人轻轻的叩响了她的门。
她拉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唐渐依,神色有些凄楚,眼眶还微微发红。
凌汐池朝她露出了一笑,将她拉进了门,昨日回来时并没有见到她,还以为她仍然留在了凌云寨。
看着唐渐依一脸神色黯然,仿佛丢了魂魄似的,凌汐池连忙将她拉到了桌子旁坐下,给她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忍不住问道:“依姐姐,发生何事了?”
唐渐依木讷的捧着水杯,打了一个寒颤,眼中慢慢蒙上了一层水雾,突然出声道:“他走了。”
“他?”凌汐池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左煜?”
唐渐依点了点头。
凌汐池心想,她果然没有看错,唐渐依确实对左煜动了心。
她叹了一口气,问道:“依姐姐,你喜欢他?”
唐渐依还是点头。
“你告诉他了吗?”
唐渐依沉默了一下,含着泪又点了点头:“他走的时候,我骑马追了出去,想把我心中对他的感觉告诉他,可他不理我,我追了他很久,一鞭子将他从马上抽了下来,想让他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我们从此以后是敌对的关系,可那又怎么样,谁规定了敌对的关系就不能互相喜欢,可他……他……”
“他怎么说。”
唐渐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叫我滚!”
“他恶狠狠的看着我,像一匹野狼,怒吼着让我立马滚出他的视线,否则他会杀了我!”
“我当时被吓傻了,就那样看着他一步一步的离开了我的视线,再也没有回过头。”
她捧着脸,使劲的抹去了眼中的泪水,断断续续的说道:“这些天在凌云寨,我们一起喝酒看星星,一起无数次从那个瀑布跳下来,一起诉说着我们心中的愿望,一起切磋武功,他说他不喜欢战争,我说我也不喜欢,他看着我问我,如果有一天,他可以不当他的金吾将军,我是不是也可以不当反贼,跟着他一起去看看江湖,也试试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的感觉,我毫不犹豫的说可以,他一边喝酒一边笑了,他的眼睛就像星星那样亮,我能感觉到,那个时候我们彼此的心是靠近的,可为何……为何……”
凌汐池心中一凛,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唐渐依的眼泪潸然而落,声音绝望无比:“他的父亲……战死了,在鹿山之战中被云隐国的惜王一箭射杀了。”
凌汐池愣了,问道:“他在凌云寨,若是没人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不会知道,谁告诉他的?”
唐渐依抽咽着说道:“是我告诉他的,我想着那毕竟是他的父亲,他有权利知道,可……从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便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死死的看着我,我从没有看到过那样愤怒那样悲伤那样空洞的眼神,然后他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一整晚,喝了一整晚的酒,我在他的门口守了一整晚,听着他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厉嚎,那像野兽一样的嚎叫中充满了仇恨,那时我真的真的好紧张害怕,我害怕他从此不理我了。”
凌汐池怔愣了一会儿,问:“然后他便走了?”
唐渐依哭着说:“后来他去找了月三,只说了一句,要不立马杀了他,要不立马放他走,月三……月三当场便同意了让他走。”
凌汐池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叹气道:“他还说什么了对吗?”
唐渐依泣不成声:“他说,他总有一天要带兵来,将我们这些反贼一个一个的斩杀干净,他认为,就是因为我们作乱,才会害得他的父亲战死沙场。”
凌汐池的心也跟着她的哭声抽痛了一下,说道:“依姐姐,你其实应该明白,他总有一天也会离开的,只要他一日不死,他就一日是泷日国的将军,而你和他,注定是敌对的关系。”
她知道这些话对于一个刚痛失所爱的姑娘来说有些残忍,可对比起来,认不清现实才是一件更为残忍的事,因为人在心存幻想之时,难免会做出很多错事,她不想看着唐渐依一错再错,短痛总比长痛好一些。
唐渐依拭去脸上的泪水,泪珠却不停的从她的眼眶中滚出来,她静默了很久,突然问道:“为什么呀?为什么?”
凌汐池知道她问的是为什么要跟泷日国开战,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她的话:“依姐姐,你若知道了寒战天为何要攻打我们无启族,就会知道,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是没有为什么的,若不开战,凌云寨的下场便会和当初的无启族一样。”
唐渐依愣了一会儿,她想到了无启族的遭遇,想到了寨里的百姓,渐渐止住了哭泣,表情又开始变得木讷。
她或许单纯,或许任性,却绝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