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屠杀（2 / 2）
“姑姑，姑姑！”
李绰冲进来的时候，仓皇又愤怒。
所有人都去看李绰，他一脑门子的汗，眼里却含着泪。
“姑姑，谢北昆派兵屠杀中毒的百姓了！”
众人又集体垂眸沉默起来。
那个刘婶儿，就被打晕那一会儿消停了一下子，后来醒了，粗壮的麻绳也止不住她的挣扎和疯狂怒吼，其形状之恐怖，哪里还是一个普通妇人？若她得自由，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他们同样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若是遇上这样的中毒者，难道只有不厌其烦地将他们打晕再绑起来吗？
瑰月以肘支额，烦躁地用拳头捶打着眉心。
范家这样做，是要激起他们所有人的杀戮之心吗？瑰月暗忖，一个愚蠢的谢北昆封闭了四门，放任范家的间者在城中四处投毒，让西隆城从军到民都有人中了“地狱黑莲”的奇毒。现在，只有处理了那些中毒者，才能保证未中毒者的安全，这不是在逼着幸存者对中毒者展开屠杀吗？！
以任何理由和借口的屠杀还是屠杀！是不对的！若有理由就可以滥杀无辜，人与禽兽又有何异？！
该怎样破这个局？！
多年后，很多人还记得，那位贤后，当时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却比很多人都头脑清晰、底线分明，她用娇弱的肩膀，担起了西隆数万人性命的重担。
只是，这时，众人就是看到了一个焦灼的小姑娘困兽般来回走动着。
地狱黑莲！地狱黑莲！
瑰月想起了去年在杨州的旧事。当时，琼楼的鬼生带着业火红莲现身百花会，如意郡主一时好奇，掀开了罩着业火红莲的红绸，就这一个动作，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一些体质特殊的人除外，其余人都中毒了。中毒者，眸色赤红，如癫如狂，见到活人就上前撕咬，被咬的人马上中毒，出现同样癫狂暴躁的症状。
据说，琼楼的业火红莲就是源自范家的地狱黑莲。当初，童老以自身修出的三昧真火当场焚毁了业火红莲，那些发疯发狂的人当即就没有了攻击性了。再然后，在童老的指点之下，众人服下薲草泡水，就毒性尽去了。
如今，地狱黑莲与业火红莲同出一脉，是否也可以用解业火红莲之毒的方法来解地狱黑莲之毒？瑰月托着下巴，迟迟不能决：童老不在，谁可以一举镇住中毒人？又哪里去找那么多的薲草来为大家解毒？薲草乃仙草神姝，一草难求，哪里还能弄到很多很多的薲草？
思及此，李瑰月心乱如麻，没个章程。
猛地顿住脚步，瑰月看着众人，问了个题外话。
“出去调查的弟兄可查到毒源？”
马上，有个瘦高个的男子出列回话。
“回姑娘，我们遍查全城，没有发现类似于姑娘所说的黑色莲花，这是西北边城，就是白莲都罕见，更不要提其他颜色的莲花了！”
没有颜色可疑的莲花？！瑰月迷惘望天，那——他们是通过什么下毒的呢？原先所说通过花粉传播毒物，似乎就不成立了啊？
“那——最近，城中有出现过什么奇花异草吗？”瑰月不死心地问。
黑瘦青年沉吟一下，果决摇头：“没有，边地气候酷烈，奇花异草不易成活，百姓也不喜欢侍弄这些个娇贵的东西。”
那到底是通过什么下的毒呢？找不到毒源，止不住癫狂的中毒者，最后，似乎也只有以杀止杀了！
痛苦焦灼地闭上眼睛，瑰月觉得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压抑。
找不到毒源！
没有能震慑中毒者的童老！
没有薲草？
这难道就是个死局？！
“我倒是知道个事儿……不知道有没有用！”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迟疑着走出来。
“十三妹，都什么时候了，有疑点你就快说，有没有用姑娘自会定夺！”蕊儿急不过，出声轻斥此女。
“嗯！那我就说了！”
再无迟疑，十三妹就说起了城中的一桩怪事。
就在前几天，东市里来了一些胡商。大越是个兼容并蓄的国家，有胡商并不稀奇。他们多是从海上过来的，去得最多的是都城镐京。当然，江南富庶，胡商也去江南行商。倒是这西隆，自从没有驻兵把守之后，胡商鲜少来到此地。千里行商为钱财，若是连命都丢了，还费劲行商干什么呢！自然，从前丝路畅通的时候，这里也是胡商云集，不过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如今在西隆再见胡商，十三妹也跟人上前看了一回热闹。
胡商兜售的是一种香粉，像这种奢侈玩意儿，多是在西市售卖的，今日怎么跑到卖必需品的东市来了？十三妹当时还在心里暗暗奇怪了一下。
胡商的香粉雪腻香滑，价钱又很便宜，还免费赠送一个香包，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女子。
是个女人，哪个不爱美的，哪怕是边地的粗陋妇人，也是幻想着打扮得香喷喷地被自家男人色眯眯地赞一回的。更何况，胡商的定价实在是太亲民了，小百姓抠一抠，还是负担地起的。尤其是那赠送的香包，闻着就让人有精神一震的效果，据说里头装的是西域奇花的干花，有滋阴养颜的神效。
最后的结果就是，大伙争相购买……
十三妹被众人盯得头顶都要冒烟了，说话就结巴起来。
“我……我本来也想着去买一盒……奈何那日是见头儿回事儿的日子，带着那东西也不方便，我当时就没有买，等我回头再找去的时候，那几个胡商……就不见了！”
拧眉听完十三妹的叙述，瑰月沉思一晌，抬头望向众人。
“证实这一点，也不是难事，速速去刘婶儿家中，找寻是否有这种香粉和香包，同时去其他中毒者家中找找，若是同样能找到这两样东西，就差不多能确定了！只是，派去的人一定要小心，不要自己也中毒了！”瑰月细致地吩咐着。
海公公立刻出来说话了。
“还是我去吧，我会闭气之术，这毒奈何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