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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淡淡地回答。
“死者的死因其实就是解剖。”
事实上这具尸体根本都不用我和楚天启再做过多的解剖,我们要做的事,凶手几乎全做了,我拿着手术刀看了半天又慢慢放下。
凶手的双眼眼皮被切割开,这让我想起张松林的眼睛,同样也是割去眼皮,但比起解剖台上这具尸体,张松林自己割掉的眼皮如同粗糙劣质的残次品,而我们面前这个眼皮的切割手法宛如大师手中精湛技艺下的艺术品,下刀的角度以及力度都堪称完美,从伤口血凝的程度看,凶手的手法极其精准。
男人的双眼内只剩下两个黑洞,眼睛被取走,但不是很野蛮的那种,我和楚天启在无影灯下研究了半天,凶手应该是沿角膜缘环形剪开结膜,向下分离结膜以及结膜下组织到赤道部以下,再分离四条直肌,用以牵拉眼球。
死者的视神经被从内上方入球后剪断,再嵌夹眼球内直肌残端,剜出眼球,并贴着巩膜剪断上下斜肌和其他细小神经血管组织。
这是一次精密和完整的眼球摘除手术,从手法上看凶手具备极其高超的外科解剖知识。
不过!
云杜若见我面色有些凝重,好奇地问:“不过什么?”
眼球摘除手术是需要麻醉的,方式一般有局麻和表麻,可不管采用哪一种,麻醉的部位大致不会变,我仔细查询过并没有找到麻醉的针孔。
凶手并没有给死者注射麻药,是在死者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摘除眼球,先不说死者要忍受多大的剧烈疼痛,凶手很清楚对于痛感和恐惧这两者来说,后者对于心理的直接刺激远大于生理上的痛楚,这也是为什么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本能的闭上眼睛的原因。
凶手不但在生理上摧残死者,同时也在心理上折磨死者,所以在摘除死者眼球之前,凶手先切除死者的眼皮,因此死者是眼睁睁看着凶手把手术刀插入自己的眼睛,感受着剧烈的疼痛目睹自己被割去眼睛。
看云杜若脸上的表情,我知道她也听得不寒而栗,事实上凶手的残忍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如果说张松林是用一种极其野蛮的方式结束自己生命,那这个凶手完全把杀人当成了艺术,看得出他很享受整个过程。
死者的头从颈椎处被切断,断面干净平整和光滑,断面的骨骼之间没有反复拉锯留下的毛刺,可见凶手对人体结构异常熟悉。
至于剩下的骨架,和我之前的判断有些出入,最开始我以为是凶手慢慢剔掉死者的筋肉而留下骨架,但死者的骨骸有严重氧化和腐蚀的斑痕,我回想起慕寒止家中卫生间的那个浴缸,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我想的那样复杂,凶手把死者放入浴缸中,再往里面灌注浓硫酸,直到硫酸腐蚀掉死者的皮肉,剩下的就是眼前我们看见的骨架。
我通过尸体基本已经知道凶手行凶的手法和顺序。
首先凶手把死者带到慕寒止的房间,可房间中并没有打斗和争执的痕迹,从死者的骨架看是成年男性,在遭遇危险会本能的反抗,可死者完全是任人鱼肉。
最开始在研究死者眼球被摘除的时候,我以为凶手要折磨和摧残死者所以并没有注射麻药,可最后通过化验,在脊柱中找到残留的麻药,楚天启化验后告诉我们,是机体运动神经麻醉剂。
我恍然大悟凶手并不是没有注射麻药,而是注射了让死者肌肉群不能活动的麻药,所以死者一直无法反抗,但死者的感知神经是清醒的,直白点说,死者躯体无法动弹,但是可以感知到外界的刺激和疼痛。
凶手首先是割掉死者的眼皮,然后把死者放入到浴缸中,在死者完全清醒情况下,往浴缸灌注浓硫酸,我在死者的嘴部发现有胶带粘连的痕迹,可见当时死者的嘴被封住无法喊叫,死者无法动弹的情况下感受身体被浓硫酸腐蚀带来的剧烈疼痛,同时也看着自己躯体在浓硫酸中被慢慢腐蚀。
凶手应该是了解和清楚人能承受多大痛楚的,因此在死者完全失去知觉昏死之前,让死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眼睛被取出,完成这一系列步骤后,死者由于中枢神经严重受损以及失血过多休克而昏迷。
凶手然后干净利索的切掉死者的头颅,任凭死者其他躯体被浓硫酸腐蚀。
“凶手为什么要切掉死者的头?”云杜若听到这里疑惑的地问。“如果是为了泄愤,切掉死者的头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或许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不太确定地回答。
“如果不切除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云杜若若有所思地问。
“浓硫酸会腐蚀死者的脸,如果不切的话,按照死者被腐蚀的程度,面部会完全腐烂。”楚天启很肯定地回答。
“完全腐烂……”我一怔细细想了一会后惊讶地说。“凶手难道是故意想保留一个完整的头颅,好让我们知道死者是谁?”
云杜若点点头说,凶手留下一个没有腐蚀的头给我们应该是有意的,从在楼顶发现死者的形态来看,凶手在杀掉死者后,并没有了事,之所以做成那样是想所有人都看见,动机更趋向于复仇。
听到云杜若说到复仇,我突然想起慕寒止房间花瓶中枯萎的黑色曼陀罗,花语正好就是复仇和不可预知的死亡,选在慕寒止的房间杀人,说明这里对于凶手有特殊的意义。
第五十二章人面兽心
屠夫连夜赶回局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二连三的出现离奇命案,屠夫也坐不住了,通知我们在做完尸检后去他的办公室,死者的尸检其实要做的地方并不多,死因和手法一目了然,我让楚天启写验尸报告,和云杜若一同去见屠夫。
我们进到办公室的时候,凌国栋已经在房间里,屠夫背负着手来回在房间里不停地走,铁青着脸一直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已经不是发火而是凝重的焦虑。
“烟。”屠夫停在我面前只说了一个字。
我一愣,才意识到屠夫来的时候应该很匆忙,以至于都忘了换警服,连忙把烟递到他手中,刚拿出打火机就被他一把抢过去。
“现场勘探的结果出来了吗?”屠夫一边点烟一边问凌国栋。
“在现场的浴缸中找到两种完全不同的血迹,经过化验结果已经出来,房间里被擦拭过的血迹是慕寒止的,而最新出现的是死者的。”凌国栋沉稳地汇报。
“还有什么发现?”屠夫严峻地问。
“在浴缸中除了发现血迹外还找到残留的硫酸,经过鉴定浴缸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就是在浴缸遇害,尸体也是在浴缸里被处理。”凌国栋一本正经地说。“但在房间中新的血迹分布很少,现场只发现少许遗落在地上的,主要是分布在浴缸中,可见凶手手法极其娴熟。”
屠夫听完后默不作声地来回走动几步,深吸一口手中的烟,最后停在凌国栋的面前。
“慕寒止呢?关于她的血迹鉴定结果是什么?”
“慕寒止的血迹主要是分布在卧室中,墙面有血迹溅落痕迹,通过实验慕寒止当时应该是被重物袭击导致血液四溅。”凌国栋认真地回答。
“从遗留的血迹看,慕寒止当时是否已经身亡?”屠夫抬起头眼神严肃地问。
“在血迹中特别是墙上溅落的血迹中,化验表面有脑髓物质,其中发现有大脑皮层的灰质和脑脊液残留物。”凌国栋确定地对屠夫说。“可见袭击慕寒止的重物直接损伤她的头颅,而且伤害大脑,慕寒止当时就应该死亡。”
屠夫听到这里手中的烟轻微的抖动一下,呆滞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慢慢走到我身边,看看我和云杜若,声音有些遗憾和内疚。
“没想到你们才是对的,我白干了这么多年刑侦,一直以为在我手下没有冤假错案,慕寒止被我定性为自杀,还固执的认为是对的,我一直认为你们在被人误导……没想到被误导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我,只是让慕寒止枉死了二十年,到今天才真相大白。”
屠夫从来是不肯低头的人,没想到他居然也有懊悔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做作,完全是发自肺腑的自责。
“是凶手太狡猾,而且当时的刑侦技术也没现在先进,您也不用太过自责。”云杜若抿着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