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端倪(2 / 2)
宝姐姐噙笑道:“可不是我见邢姐姐鬓上素净,便将那兰送了去。”
宝姐姐撂下水壶正待回身,谁知柔荑便被陈斯远擒了去。
宝钗面上顿时露出些许嗔意,扭头往外看了一眼,蹙眉低声道:“都瞧着呢,快撒手。”
陈斯远笑了笑,忽而朗声道:“上回那账目有两处错漏,宝妹妹且随我往书房观量。”
说罢起身撒手,探手一邀。
宝姐姐嗔看其一眼,又心虚地往外瞧了瞧,眼见红玉、莺儿几个就在院儿外耍顽,这才略略松了口气,随着陈斯远往书房行来。
甫一进得内中,那陈斯远方才转过身来,宝姐姐便骇得双手护在心口后退了小半步,嗫嚅道:“你,你不许再作怪。”
陈斯远故作纳罕道:“不过是想寻妹妹说些体己话儿,哪里就作怪了再者,前番发乎情、止乎礼,又何谈作怪”
宝姐姐被他这般不要脸的模样气得一时不知如何答对……于宝姐姐心下,扯了手儿才算是发乎情、止乎礼,余下吃胭脂,还将手探进小衣里,简直就是浮浪子所为!
正气恼间,陈斯远已欺身过来。宝姐姐又往后退,谁知才两步背脊便抵在了墙面上。
这下子避无可避,宝姐姐便眼睁睁瞧着他凑到身前才停下。
二人对视一眼,宝姐姐情知又要躲不过,心下怦然、别扭之余,竟隐隐有那么一丝期许。
正是因此,宝姐姐一时间羞得面上通红,咬着下唇别过头去,不敢去看陈斯远。
陈斯远探手捏了宝姐姐的下颌,俯身轻轻一啄,温声道:“这男女大防,向来防的是无媒野合……我与妹妹这般早早心心相印,又不曾做旁的出格的,哪里就是作怪了”
宝姐姐赧然道:“哪里来的歪理邪说我却是不认的!”顿了顿,又低声道:“再说咱们如今也不曾过了明路……总要,总要等过了门再……”
陈斯远心下玩味,叹息一声故作愁闷道:“就怕到时候又生波折啊。”
宝姐姐见其好似患得患失起来,心下暗自欢喜,便开口哄道:“姨妈本就瞧不上我家,哪里会出变故”说着又探手扯了陈斯远的大手,拇指在其掌心勾了勾,道:“咱们安心等一些时日就是了。”
陈斯远颔首应下,忽而将宝钗身形一带,宝姐姐低低惊呼一声便撞在了其怀里。
宝姐姐气恼道:“怎……怎么又作怪”
陈斯远只在其耳畔低声道:“妹妹别嚷,让我抱一会子就好。”
宝姐姐怔了怔,脸儿贴在其心口,听着那怦然有力的心跳,不觉便动了心绪。一时间任凭其抱在怀中,又探出手来环了其腰身,于是二人便拥在一处,一时静谧无声。
只一会子,宝姐姐心下便好似灌了蜜酒一般,甜丝丝、晕乎乎,满心都是身前良人。那陈斯远又岂是个老实本分的,一双手原本只是搂着,须臾便开始摩挲背脊,待少一时又揉捏起来。
待宝姐姐反应过来,早已被其揉捏得娇喘吁吁,一双水杏眼莹润,显是又动了情。
陈斯远心下得意,正待一亲芳泽,谁知外间忽而传来声响道:“大爷,苗儿姑娘来了!”
宝姐姐怔了怔,赶忙推搡一把,挣脱开来,羞恼着嗔怪了其一眼,紧忙往厅堂里行去。待面上缓和过来,只略略拢了发髻,便道:“想是大太太寻你有事儿,既如此,我就先回了。”
说罢逃也似地出了清堂茅舍,领着莺儿就走。
陈斯远暗叹苗儿来的不是时候,却也不以为意,左右来日方长……此番既试探得知宝姐姐果然是水做的,往后自然有的是法子勾得宝姐姐动情。
待送过了宝钗,陈斯远这才寻了苗儿过来。那苗儿避开旁人,只凑近低声道:“哥儿,太太说大老爷四下发了帖子,连镇国公、理国公府都送了,方才又说琏二爷不日便要往津门去,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太太打发我告诉哥儿一句,免得来日着了大老爷道儿。”
四下发英雄帖,又催着贾琏启程……这贾赦是嫌东西二府合起来的本钱太小,打算联络了四王八公,也好一口吃成胖子
呵,这倒有趣了。
胶乳可不是粮食,大顺若是来年粮食减产一成,粮价可不会单单只涨一成,而是涨到大顺一成的人口吃不起为止。
胶乳如今是实用之物,却并非不可或缺。好比那轮胎,若胶乳价钱过高,车把式宁可继续用木质轮子,又哪里会去买劳什子的胶乳轮胎
陈斯远私底下算计过,胶乳涨到一钱银子一斤就到头了,再要涨那就得不偿失。大老爷贾赦只怕是依着囤粮食、布匹的思路去囤积胶乳,想要以此一口吃成胖子……怕是想瞎了心啊。
不过于陈斯远而言却是好事儿,正好任凭贾赦催高胶乳价钱,不拘囤积的还是采买的,这胶乳大多都源自郑和岛,岂不便宜了他陈斯远
因是陈斯远便道:“你给姨妈回话,静观其变就好,由着大老爷折腾就是了。”
苗儿应下,又眼巴巴地瞅着陈斯远,道:“我后日要归家呢。”
陈斯远闻弦知雅意,当即定下大后日二人私回,便哄得苗儿高高兴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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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过得两日,宁国府果然摆了席面,所邀者多是四王八公各家女眷,打着的是为尤氏庆生的由头。
这勋贵人家无事不好随意走动,彼此沟通多是用女眷往来。
因王夫人要守着宝玉,是以这日只邢夫人、凤姐儿、李纨等往东府为尤氏庆生。
许是多是女眷之故,此番宁国府倒是没闹出笑话来,虽鼓乐齐喧,却并不曾点什么出格的戏码。
这等场合,陈斯远即便得了请柬也不便过去,便推说身子不适,留在书房中温读功课。
待到下晌东府散了,便有条儿来请陈斯远。
陈斯远随着条儿一径到得东跨院正房里,那邢夫人方才哄过四哥儿,便将下人尽数打发了,独留陈斯远在身前说话。
“我可是仔细扫听过了,大老爷这回闹得声势好大!镇国公府、理国公府,连南安太妃都入了股子,算算起码得这个数!”
邢夫人比划出两根手指来。
两万两胶乳才多大的盘子,这两万两不算少了。
见陈斯远面上无动于衷,邢夫人蹙眉道:“他们这般恣意,果然无妨”
陈斯远笑道:“前一回就与你说了,催高价码,于我而言乃是好事一桩啊。”
邢夫人这才略略放下心来,转而又道:“方才那会子更衣,倒是听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
“哦,何事”
邢夫人卖了个关子,这才低声道:“说是那尤老安人去年嫁了人,如今夫家遭受不住,又闹着要休妻呢。”
陈斯远蹙眉不已,暗道只怕宁国府连荣国府都不如,这等阴私事儿怎么就传得四下皆知了
“还没完呢,听说珍哥儿求了个中人去说道,那郭家咬死了要和离。珍哥儿也没了法子,席间与大老爷求肯,说过些时日将尤老安人送去水月庵呢。”
陈斯远故作惊叹道:“竟还有此事真真儿离奇。”
心下思量着,那水月庵本就藏污纳垢,如今更是落在贾芹那个不着调的手里,只怕来日还有的闹呢。
说过此事,邢夫人旧事重提,又说起迎春的好处来。陈斯远心下不耐,只推说实在怕了大老爷,又哄了邢夫人一番,这才施施然告辞而去。
谁知邢夫人钻了牛角尖,认准了唯有迎春嫁与陈斯远,日后才好方便二人私会。因是全然不理会陈斯远心绪,只一门心思算计着如何鼓动二姑娘更主动一些。
这日匆匆而过,待转过天来,贾琏果然领了十几号仆役、小厮,会同几家管事儿浩浩荡荡往那津门而去。
陈斯远早间与宝姐姐见了一面儿,因在蘅芜苑左近,实在不好太过亲昵,只得留待往后再行撩拨。
这日闷坐书房中正读得昏头涨脑,便有芸香叫嚷道:“大爷大爷,二奶奶来了!”
陈斯远眨眨眼,紧忙起身来迎,才到正房门前,便见凤姐儿笑吟吟款步而来。
凤姐儿今儿个只领了丰儿来,平儿却不知去了何处。
陈斯远不敢怠慢,紧忙上前厮见。谁知凤姐儿竟横移一步避过,随即正儿八经朝着陈斯远敛衽一福。
陈斯远纳罕道:“二嫂子这是做什么”
凤姐儿肃容道:“我不好说出口,远兄弟心下自知。”
这是为前番自个儿搭救之故
陈斯远也不好明说,便赶忙将其引入内中。
谁知凤姐儿才落座,不待茶水奉上,便打发丰儿道:“你去外头等着,我与远兄弟说几句话儿就走。”
丰儿应下,紧忙退下。凤姐儿又朝陈斯远观量一眼,陈斯远心下会意,略略使了个眼色,红玉便与香菱、五儿一并退出门外。
此时凤姐儿才叹道:“错非远兄弟搭救,我此番哪里还有命在前几日本就要来道谢,谁知家中庶务堆积如山。待我刚打理过,你二哥又要远赴津门。直到他今儿个一早儿走了,我才得空来拜谢远兄弟恩情。”
陈斯远笑着摆手道:“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毒之人虽下作,可没了毒源,料想没几日二嫂子也能恢复如初。”
凤姐儿哪里肯信只道是陈斯远谦逊之语。
又是一番道谢,凤姐儿这才问道:“却不知远兄弟怎知是有人下了咒”
陈斯远早有应对,道:“说来也巧,上回宝兄弟的干娘来访,我正撞了个正着。那马道婆崴了一跤,袖笼里竟甩出来纸绞的鬼来……没两日二嫂子与宝兄弟就发了癔症,我便想着是不是那鬼画符之效。”
凤姐儿这些时日可没闲着,事关自个儿性命,泼洒出去银钱,如今早将那鬼画符的来历查了个一清二楚——正是马道婆的手笔!
凤姐儿闻言冷笑道:“亏得她跑得快!若叫我逮住,定叫她生不如死!”
马道婆那等作孽的神婆,也不知害了多少人,真真儿是死不足惜。
忽而想起前一回平儿求肯,陈斯远略略思量便权当不知。这马道婆该死,被赵姨娘鼓动的彩霞又哪里是好的她既鬼迷心窍下了黑手,就别怪凤姐儿报复。
凤姐儿说罢,又瞧着陈斯远道:“远兄弟的恩情,当嫂子的铭记在心。这般活命之恩,来日我定有所报。”
“二嫂子客气了。”
凤姐儿也不多待,说过此事便匆匆告辞而去。
待送过凤姐儿,陈斯远无心读书,干脆负手而行出了清堂茅舍,往园子里游逛起来。一路信步而行,转眼到得潇湘馆前,却见雪雁正在门前观量。
招呼一声儿,雪雁立时笑眯眯凑过来道:“哥儿来的不巧,我们姑娘方才去宝姑娘处。”
黛玉找宝钗去了那陈斯远倒是不好去凑趣了。于是别过雪雁,又往前行。
正待过蜂腰桥,隐隐听得侧后方传来落子之声,旋即便有熟悉女声招呼道:“表弟要往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