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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雪儿轻轻问道,“我知道我走后不久,你便辞去了城主之位,十七年,我以为你还会继续流浪”
“突然间相通了一些事情,不想再执着下去了,”莫岩淡淡说着,“就像医族的人常说的那样,这世间没有永恒的生命。既然生命一经存在,便总有消失的时候。那么即便是恋人,即便是可以相守一辈子的夫妻,无论他们生前有多么的想要相守,但到头来死亡一样会把他们分开。分离也好,再聚也罢,有的人短暂,有的人漫长。可能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但如果偏要只为爱情而存活,只会守望爱情那就成了虚度岁月。所以我回来了,不是再去找你,不是想找到你求你回来,而是在这里等你回来。或许,我已经在坚信,总有一天你会回到这里,你也会和我想明白这些事情一样,不再怕那些其实不一定会立刻出现的死亡。”
“我其实并不害怕死亡,但是很怕和你分开。世上很多人都说人死了,就好像睡着了一样,没有知觉。只是睡去了还会再醒来,而死去了却是永永远远。或许世上有一个人死后才会去的世界,在那里人依然拥有活着的记忆。但是如果那样的话,活着的时候,是悲是喜,伤心还是难过,全都带到了死后的世界里。如果人死了以后,还要难过,倒不如生前不留遗憾的好,”雪儿说着说着,声音似有一些哽咽,“很多年,我因为不想被你找到,处处躲着你,在乐都镇上,我们分明那么近,可我还是躲着你,我怕我会忍不住跟你走,”说到这,雪儿转过身泪眼摩挲地望着莫岩,“我不想将来生离死别的时候看着你难过,我以为日子久了就会把你忘掉,可是我做不到,现在我又害怕,死了之后,慨叹之前做错了。如果注定要死,我死前还可以再见到一个人,我希望我还能再看得到你,这样就算不见了,消失了,我也不会遗憾了”
“不会,我们会在一起,你不会死的,”莫岩忽然抱紧了雪儿,在自己身前,仿佛生怕她再一次从自己的视线里走掉。雪儿埋在莫岩胸前,曾经她主动离开了这个怀抱,现在她又回来了。她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是已经不愿意再想,活在眼前所拥有的景象中,此刻她知道,这没什么不好。
“你们,是在话别么”玫瑰笑着走到此处,莫岩和雪儿听到她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立刻离开了些距离。玫瑰瞥见他们有些紧张的神色,笑了笑,又伸手指了雪儿,对莫岩说:“我有话对她一个人说,”莫岩的神情看似有些无奈,便对雪儿说了声“我先走了”,雪儿点了点头。玫瑰戏谑地对莫岩说了“抱歉”两个字,然后就见莫岩走下天台。
雪儿揉了揉眼睛,问玫瑰有什么事情。玫瑰没有立刻说话,她往前走了几步,到雪儿旁边,仔细地向她的脸上望去,发现她脸上有些泪痕。便有些捉摸不透似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真是奇怪”
雪儿有些明白玫瑰这句话的意思,便没有发表什么评论。她知道玫瑰想说的事情铁定不是这个,便问“到底何事”。玫瑰想了想,神情从方才的打趣变成了严肃。她说:“之前涟儿不想让别人去鬼城,理由很简单。她怕我们和那年她一样,但是我想,既然我们决定去了,这些顾忌虽然存在,但还是不要多想了。”雪儿说了声“知道”,然后又说道:“我欠了涟儿很多东西,如果有可能为她做些什么的话,我就不必再顾及什么了,”玫瑰听她这样说,便说了句“这就好”,然后又不知觉地笑了一声。雪儿不知她在为何事发笑,玫瑰说道:“我在想,或许,我们现在的决定正是达严拉所需要的,她很期待我们就这样去了鬼城。而我们可能明知道她是这样想的,却还这样做,倒像是主动把食物送到了她的身边。”
“或许,这是一个绕不开的弯子,“雪儿淡淡说道,然后又问,”决定好明天都谁去了么”
玫瑰笑了一声:“你心里明明有答案,何必多问,”说着,便道,“你和我自然是要去的,既然你要去,那么自然莫岩是在这里留不住的,我想现在,他是不会再离开你的了。既然莫岩要去,柳颜城这里总要有一个人坐镇,哥哥不在,弟弟肯定是要留下了。涟儿肯定是要去的,既然她要去,加奇达和瑾瑢肯定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至于乐迪,我问过他的意思,他的话,是肯定的,所以,到头来,很像是在玩一场自投罗网的游戏”
“你想怎么进入鬼城,我是说冰湖的魔冰”雪儿问道,玫瑰想了想,又说:“既然越儿没有力量了,可我们好歹也是神物,总会有办法的。”
第二天,天刚亮。
柳颜城皇宫外停着一辆马车,另外还有几匹马在周围。过了一会儿,涟儿他们从皇宫里面走了出来。涟儿身上裹着一件厚厚的袄,把她包得像个肉团。她扭头一看,见周围的人是轻装上阵,而自己却是这副德行,不由得有些气恼。因为她身体状况的糟糕,莫岩并不同意使用飞狼。涟儿仔细看周围这些人的神情,没有人的表情宣示着轻松愉悦的信息。而是隐隐的,不约而同的,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着几点不安和紧张。他看到自己的大哥站在最边上,腰间带着剑,一只手微微攥着拳头,另一只手拉着雪儿的手。他们两个人站得很近,虽然此刻谁也没有看谁,但是却给人一种心意相通、无需言表的感觉。玫瑰一手握着剑,同另一只手抱在胸前。涟儿发现玫瑰把头发高束起来,就像一个正宗的剑士。玫瑰站了一会儿,最先走到马前,骑上了一匹马,然后道:“时候不早,从这里到冰湖,也需要些路程。”言罢,莫岩、雪儿和乐迪也上了马。瑾瑢和加奇达扶涟儿上了马车,涟儿看到别人骑着马潇洒自在,便不想在马车里坐着,亏得瑾瑢好说歹说,加上加奇达的苦口婆心才把她的这颗想要骑马的心给拦截了下来。
从柳颜城到冰湖这一段路程,涟儿十七年前清清楚楚地经历过一次。但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冰湖,玫瑰选了一条相对来讲是趋近于直线的路线,因此与上次涟儿所见的路上的景致有些不同。涟儿一路上只是感觉到这处那处,似曾相识。待走到鸿江城城内的时候,一时倒是起了想去曾经的波伦家族瞧瞧的念想。若不是瑾瑢拦着,只怕她便要跳下马车,往昔日路过的地方去了。涟儿知道如今的鸿江城已经不是无主之城,神星三一一三年新年后的那次中居城的朝会,星王和诺斯便正式宣布鸿江城的城主之位由前任城主之女夏黎继任。涟儿当日为寻箫竹来到了鸿江城,自那以后,竟是多年没有再到这里了。
涟儿他们这一路上是连走了许多日,冰血九日时时在她的身体里促使她的状况趋向羸弱。虽然涟儿很不愿意,但是莫岩、瑾瑢仍在每天逼她喝血。但是涟儿虽是活着,身体的温度却日日仍像冰封一样。她身子越发的寒冷,每次觉得冷时,她都会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不敢动弹,犹如冰塑一般。有一次她们住在客栈里,涟儿实在冷得受不了,甚至端起沸水差点就要往自己身上泼,若不是加奇达瞧见,涟儿身上只怕是会再多出几道伤来。因为她身体状况的时好时坏,所以他们到达冰湖的日期竟比预想的还要多出将近五天的时间。而这时,冰血九日迫使涟儿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满足每天一碗血的需求了。而莫岩因为每天不止一次要给涟儿血,渐渐地他的血色也变得有些枯黄。而涟儿每次看到自己大哥的样子,就恨不得立刻跳下马车,随便到哪里跑掉,从这世上消失掉,让自己的亲人少一些负担。但是再看到马车一天天地靠近夕极城的地界
再一次看到冰湖,涟儿和玫瑰都有些想起今生第一次相遇时的情形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涟儿和玫瑰还是各有所思的敌对双方。玫瑰是鬼城的杀手,一心想完成次主交代下来的任务;涟儿只知道玫瑰是害死夏黎父母姐姐的凶手,一心想要求个公道。时光荏苒,当再想起这些事情时,她们两个人的心境依旧是不同的,玫瑰叹了口气,有些自嘲似的说道:“又到这个地方来了,可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说着,她唤了一声雪儿,雪儿点头应了一声,然后让周围的人都离冰湖面远一些。莫岩对雪儿说了声“小心”,然后就和其余的人向后退去。
这时,玫瑰两只手掌彼此对叠在一起,紧接着她身体又发出那种血红色的光,红得刺眼,红得热烈。玫瑰的两只手彼此贴在一起,用力地按着,渐渐地红光从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开始转移到她的手上去。慢慢地红光似乎完全从她的身上褪去,但此刻,她两只手掌的缝隙中,一面血红色的光正在不断地胀裂,玫瑰的脸被映得通红。而同时,雪儿也是同样的动作,她身体泛着白光,白得深沉,白得素净。接着同玫瑰一样,白光转移到她的手上,映得她的脸愈发的雪白。她们两个人站在湖边,一面红、一面白,似白雪原上出现的红河。过了一会儿,两色光芒在她们的掌中终于趋向稳定,她们两手向前一推,光芒向冰湖上漫去。只见冰冻三尺的、隐隐有些污浊不堪的的湖水,在一面面光芒下,伴着巨大的声响顷刻间碎裂。冰水混合着好像爆发的火山一样,一瞬间巨大的碎裂冰块接二连三地迸发,然后落向了岸边,又像天上落下冰雨一样。然而冰湖并没有在如此的状况中渐渐趋向平静,在碎冰落雨的状况出现后不久,紧接着,一阵风起,冰湖中间似被风吹出一条狭路。只见湖水突然向两边擎起,像雄鹰展开翱翔的双翅,水浪不断涌起,就好像是那只雄鹰的翅膀在愈发地抬高。待擎到一定高处时,只见冰湖下出现了一面亮晶闪烁的光屏,似一面镜子,映着天空的景象。
“我们走,”玫瑰望着那晶亮的光屏,声音很轻地说道。这是玫瑰自从恢复烈火玫瑰力量之后,第三次来到此处,来到鬼城。她很清楚透过那道光屏,出口便是那口枯井,便是彻彻底底进到鬼城里去了。玫瑰有些记起曾经的十五年杀手岁月,想起那些,没落的慨叹不禁涌上心头。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玫瑰如此想着,微微晃了晃头,向那处光屏走去。此刻冰湖之水已大量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