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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甚是欢喜,道:“好啊我还以为你们身处温柔之乡,最怕我提此事呢,却不料也还记得。”依维干道:“贤弟怎么这般取笑我们英雄好色,自古皆然。贤弟你现在虽还未有家室之想,日后只怕也还是未能免俗。你现在这么笑我等,难道不担心日后我等加倍奉还”
昭元正待反唇相讥,却听月氏王笑道:“昭元,这找老婆的事,先还有你三个不成器的哥哥在前面顶着。可是现在,却是直该你面临了。你也当好好考虑才是。你们几个早去早回,查不查得到那是成事在天,这成不成亲却是人事可定。回来之后,这亲事”
支奴干笑道:“爹爹且莫先在这里说得太狠,免得他吓得一去之后便不敢回来了。不过话说回来,爹爹忽然不反对我等前去,又焉知不是要我等在他不肯回来时,硬把他架回来”月氏王一征,既而大笑,众人也是忍俊不禁。只有昭元因为成了靶心,乃是脸红如柿。
莫西干见他已极是尴尬,便道:“好了,时候也已不早了。虽然此行遥远,但我等皆是大人,又是结伴而行,自然懂得照顾自己。爹爹和各位乡亲们不必再送了。”昭元巴不得这句话,连忙抢先拱手道别,略一策马,便已在众人哄笑中远远跑了。
这些时日间昭元特意练习自己的骑术,此时他的骑术虽还不能跟一些从小跟马摸打滚的人相比,但与先前相比,毕竟还是脱胎换骨了。因此这一路他竟然先跑了十好几里,才被莫西干等人追上。不过这些时日里,他也发觉月氏人似乎有一样毛病,就是喜欢养马喜欢得几乎都快到病态了,便随口问了起来。
据莫西干说,他们祖先还在极东大地时,曾经觉得那里的马很是温顺,比什么都好猎捕,也就将它们作为一种主食。众人吃惯了马肉,后来人口繁衍,马群便越来越少。众人又不习惯饲养繁殖,导致醒悟过来的时候,马已没剩下几匹了。后来众人虽极力恢复,但诸马太过近亲交配,后来终于纷纷死掉。此事曾令他们后悔了几千年,是以一到有马的地方,便拼命养马,生怕又到当年的境地。
莫西干等人都是相马高手,四人自己所骑自然都是汗血宝马。但行走大漠,行李自需充足,需有负重长力之牲畜。再者,前面似比王城绿洲东侧的沙漠更为荒凉,显然不能行快,,光找好马也显不出来什么优势。因此,众人除了带换乘的马外,也还带得有十好几头骆驼。
昭元眺望远方,但见黄沙漫漫、天际相接,竟连丛骆驼刺也难找见,不由得感慨起来:“我自中原一路而来,一到凉州玉门等地,便感慨万千,觉世上荒凉无过于彼了。可是到了这里,才知原来世上远有更加荒凉之处。难怪义父要给我们准备这么多驼马了。”
莫西干道:“这大漠戈壁东西南北皆数千里,我们的绿洲虽然也可算是腹地,但说起来还是偏东一些。我们现在乃是西行,其实乃是朝向沙海中心,自然眼前更是荒凉了。要是通常来算,前面常常要走四五天才有一块小小绿洲歇脚。不过我们驼马脚力甚好,三日可走别人五日之途。大约十几日开外,我们当可到大漠之西侧。那里和我们王城之东侧一样,也属昆仑余脉,虽然山势险峻,也不好走,但比起这沙漠来毕竟还是要好多了。”
昭元听得“昆仑”二字,立刻便想起中原广为流传的西王母、素女、九天玄女、瑶池之会等昆仑传说。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总觉那是虚无缥缈遥不可及之地,可现在自己却就要亲眼目睹了,脸上不禁露出悠然神往之色。莫西干等见他忽然脸露奇异微笑,也凑上来询问。昭元便将此山在中原的种种传说都大略说了。反正旅途枯燥无比,虽然三人都知不过是神话传说,却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这晚休憩时,昭元又是滔滔不绝了半宿才停。支奴干笑道:“昭元在中原,听到的都是昆仑仙境;我等久居大漠,却是听得先人都说中原之地黄金遍地,麟凤随游。看来人人都是以自己不知之地来作神话传说,都道别处比自己的好。这说起来虽然可笑,可还当真处处皆如此,人人难免俗。”
昭元点头道:“不错。当今之世,人人都是不珍惜眼前之人之物,却盲目去崇拜别处之人之事。比如我等一路所见,近身之人多是互相欺压,官大一级压死人,而对远方异族却敬若贵宾,生怕得罪。其实人本一类,却又何苦去分什么上下贵贱我在此世方十几年,已数次身居极位,却也有数次居于底层,对这些实在是体会得极深。如今回想起来,仍是感慨不已。”莫西干叹道:“说起来也确实是如此。当今世界其苦极多,却不知哪里有极乐之土”
昭元站起身来,眼望天上诸星,良久才道:“我来此路上,曾于闲聊之际闻说极西之方有国,其国之民人人都能作主,并无贵贱之分。如果此样之国真是有之,或许可称得乐土。”
依维干摇头道:“世上所传,多有夸张讹误。这等之国,或许便如西王母瑶池一般,从来便没存在过。即使有之,也只怕是外邦人迷于其表面而已。试想当今世界,人人皆有私心;既然有了私心,那便必有私利私欲。人之能力有限,乃是有时而穷,可人之想象,却是从来无穷。既有想象,便有欲望,那么欲望自然也是无穷。谁能想象有限可超无限人的能力和已经实现了的,又怎么可能完全超越自己对还没能实现的想象和欲望那样的话,世界又怎么会有再增长和发展的动力当然了,这只是我自己所想。说不定,这也只是我眼界不广、思维庸俗,或是我只能立身现在、思考世俗”
莫西干笑道:“若是思维庸俗,那我也是这样了。我总觉得既然人之能力有限,那么世之资源便并非无限,便必然会有人之愿不可达,有人受委屈。而人之能力机遇又是个个不同,则必然有人能够将自己本应受的委屈,转到别人身上,也就自然会有人受欺压。以此而论,当今天下,实在不大可能有如兄弟所听说的那种乐土。”
支奴干也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