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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行了几十里,第一次休憩之时,昭元终于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来处天地间已只剩片片黄沙,那座沙漠小城早已不见。昭元但觉自己如同失去了最亲近之人一般,心头一阵隐隐而痛,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莫西干见他如此情形,也自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依维干却走过来道:“昭元,我知道你和冰灵情深义重,难舍难分,心里难过。这自然是人之常情,但总这样下去,却也不是办法。我有一言相劝,不知你肯听不肯听”
昭元叹了口气,道:“兄长但说无妨。”依维干道:“我与你年纪最近,不象他们两个那样,总觉这些儿女之情可有可无。因此我自认对你的这些情形,也是最能体会。你若老是这样依依不舍,满心愁苦,走走停停,缓缓而行,那可要何日才能完成西行之事,何时才能再回来见她”昭元心中一动,若有所思。依维干续道:“我且问你:你能做到不去这西方一行,中途便回去陪她么你又能做到逍遥西行,全然忘记了她么”
昭元心如潮水,其乱如麻。依维干道:“你不必回答,我也知道你的答案,那便是这二者你都做之不到。做不到前面之事,是因为你重英雄之义。你知道既然身为男儿,有如此多人倚重,便当增长见识,为世人谋利。因此,有些事纵然再不想做,却也需去做。你做不到后面之事,却是因为你也一般地重亲友之情,难以只为了成其名声,而不择手段、全无牵挂。既然你二者都做不到,那么你便只有一途,就是尽快西行,不要拖拉。只要能早早达成所见,便可早早回来见她陪她。”
支奴干道:“不错。若要早早回来,自需早早离去;世事本来便是如此矛盾,却也如此简单明了。你心中苦苦思念,不但根本无济于事,反而还对你从根本上解除这种异地相思之苦,有很大的阻碍。”
昭元沉思良久,心头终于渐渐明亮起来:“是啊,我要早回,不早去怎么行这是唯一的解脱之法啊。灵儿她年纪幼稚,不懂这番道理也就罢了,我却怎么能如此糊涂,硬让自己去纠缠彷徨于两个根本无解的困境之间为了要早早回去疼她,同时又不辜负师尊和师兄弟们的期望,我自然当先尽量不让这些儿女之思影响自己,专心致志将此事早早办好,早早回来。”又想:“我此番前去,虽然主要是为了探究道理,但若是有所见所闻,回来讲给她听,不也是能让她更加快乐么我此行既然也是为了帮她寻找快乐,自当努力向前才是。”
想到这里,昭元终于勉强一笑,道:“各位兄弟说的是。从今而后,我当努力让自己不为此思所困而做糊涂之事。短暂相别,不也是为了以后更加能体会在一起的快乐么”
莫西干等见他终于有了些笑意,知他虽然还是有些勉强,但毕竟已是想通了大局。莫西干道:“不错。大丈夫做事,当拿得起,放得下。既然无可避免,那便要好好去面对,将心思放在如何对付今后之事上;而不是整日里怨天尤人,自我折磨。更何况好男儿志在四方,每行一路,便长见识,每受一苦,便增毅力魄力。焉有一辈子躺在家里的好男儿大丈夫今天你们虽然暂别,焉知今后你们不感谢这一段暂别,因为它能让你们都各自长大人人都有几种身份,两面所思都是对的;想多面兼顾,亦是无可厚非。但却不要为其所困,那样的话,反而一样都顾不着,无可解脱。”
昭元怕他又再多说,连忙道:“兄长说的极是。只是我似已是明白了这些,而兄长自己却似乎有些不对。”莫西干奇道:“我有何不对”昭元道:“你说人人都有几种身份,确实是当多面兼顾,但你自己却似并未将大嫂放于心上。莫非你自己有些过于偏重”
支奴干笑道:“昭元,你这只怕却是错怪他了。你怎知他没将嫂子放在心上你以为他托那人带回去的家书,是写给谁的话居多”昭元和依维干都是哈哈大笑。莫西干甚是尴尬,忽道:“莫听他的。这话显然是他先为了自己解套,是以便先让你们笑我,以便忘了他。你们想想啊,这些大大肉麻之话,他说的却如此意味深长,那自是对此极有心得之故了。”
众人更是笑意难制。昭元道:“话可不是这么说。这里我们几人里以你为大,这些事嘛,自然是人人都先看兄长的了。若有好事,我等三人自然是毫不落后,都来争抢。若是此等尴尬之事,却又有谁肯去替兄长出头,徒成箭靶不去说你,难道还去说别人”
莫西干生怕他们又绕回家书之事上,连忙接口叹道:“看来当兄长就是有这一点不好,好处什么也捞不到,坏处却要首先来扛。我还真奇怪了,这世上却怎么还有这么些人抢着当兄长”依维干笑道:“那是因为人除了有实利之感外,还有荣誉之感。若是没有荣誉之感,那便是有昭元之图。若是连昭元之图都没有,那就是变态了。”话未说完,众人已是哈哈大笑。一路上的哀伤,似乎都在这一笑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昭元每当要深思之际,立刻便默念方才兄弟们所言。果然,专心之下,行进之速快了许多,这一日轻松便走了二百余里才歇宿。但他白日能极力与众人说笑,勉强压住心神,一到夜深人静,却终于还是难制对冰灵的想念。而且最糟糕的是,这却是怎么用清凉心法也是无效的。一到夜里,他便总是有一种自己身侧空空如也的感觉,默默盼望着自己怀里能还有她的温柔。
昭元苦笑了一声,干脆便不去想法抑制。他缓步走出帐篷,昂首看天上群星;然而满天星光灿烂,却又是无一不象冰灵那宝石般的眼睛。他呆立良久,忽然想起那天自己和悉达多连夜赶路时的话:“这些天地日月星辰,又有什么不同”想到这里,顿觉它们便如是冰灵的心灵倾诉一般,自己几乎都能与这些星星交言。
夜深之下,凉风习习,昭元却是毫无感觉,只是呆呆地仰望星空。直到天色微明,他才回过心神,回到帐篷中闷坐。他痴痴闷想着,一个念头爬了上来:“嘿嘿,我说我会将她带在心里,难道是骗她的也许她以为我是在骗她,可我自己却知道不是。”
但昭元忽然间又是灵光一闪:“既然如此,我与她其实便根本未分开。我行至哪里,便带她到哪里,她与我根本便是一体。那么我又何必做这等失魂落魄之态,全无男儿气概又何必朝朝暮暮都去这般想着她,以致误了应做之事”
第四卷是情是爱第三十九回佛法无边难解情六
昭元这念一起,立刻便觉全身舒泰,居然也不再胡思乱想了。他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