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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转过一个小弯,昭元放眼望去,却见前面似乎还有人在乘马而行。他忽然莫名其妙地一阵愤慨,可还是死死压抑住了那想将他们掀下来的无理冲动。那些人有老有少,年轻的公子们骑在马上,身边都跟着些仆役,似乎是年青人来赏初冬雪景的。昭元忽然心头一动,脸上涂了几涂,快步跟上,似是觉得只要混杂在他们中间,自己就可以不单独面对故乡。
那些人见他有马不骑,都是有些惊愕,有些人便开始嘲笑起他来。但那几位公子都甚有教养,都连忙喝止下人的无礼,有的还向他致歉。昭元见他们英俊潇洒之余,还都甚为有礼,不免起了些好感,先前对他们骑马“冒犯”的反感自然已不知跑哪里去了。
走了几步,忽见一方大石,上面刻着四个大字:“芙蓉山庄”。昭元心头微奇,正待借故询问,一名仆人已道:“公子,前面就是莲花村了。”那公子斥道:“什么莲花村这么俗的名字也老叫”那仆人急忙道:“是,是,是小的俗气,老是改不过口来。”
昭元一听“俗气”二字,心头说不出的难受,几乎就想大吼一声:“不俗不俗这是世界上最雅的名字”可他终于还是只能默默接受这个现实,只能在心底里捍卫故乡的高雅。一名公子似觉他神情有异,笑道:“这位公子请了。瞧公子神色,似是与此地极熟”
昭元连忙定了定神,道:“非也。当年我曾游此地,今见景是而名非,不免有些感慨。各位何以结伴游此”那公子道:“此地山水奇佳,名声日振,安能不游”昭元听他夸奖,心头又莫名其妙舒服了些,笑道:“不错。光说前面那几处荷塘,便是说不尽的景致,更别说那远山近水了。各位公子风采非凡,来游此地,亦本身就是一道美景。”
那公子一摇檀香扇,笑道:“兄台过奖了。”显是他常常被人夸赞风采,早已习以为常。说话间,众人已是到了村口。昭元远远望去,忽然整个人都呆住了:那已经被焚毁的老宅之处,竟然矗立着一所金壁辉煌的府邸,无论阳光下灿灿生光的片片琉璃瓦,还是莲池畔光可鉴人的弯弯绮花墙,简直无一处不散发着逼人的金光贵气。自己先前的那几种预想,简直没有一种能跟眼前之景有半点重合。
昭元呆呆望着那里,失落、伤感、无奈、愤怒、鄙夷、苦涩都是阵阵袭来,让他无所适从,甚至忘了跟上他们。他一步步朝那宏伟的府邸挪着,心头简直是说不出的感觉:“我的家我的家终于还是没了。嘿嘿,火过无痕,我又能盼留下什么”
他慢慢走着,忽然心头一动,神经质般地要搜寻着旁边的邻人之居,似是还想要找到一些什么。可是他再一次地失望了,因为那些邻人的房屋也大都跟原来几乎完全不一样了,一切都似乎是后来新盖的,半点原来的痕迹都没有。他揉了揉眼睛,默默朝前移着,见有几个村人正在门口磨面,而且也已完全不是当年的那些人了。
昭元心头如死,几乎一步都要挪不动了。他定了定神,终于来到了那些农人面前,对一人道:“这位大叔请了。请问这里原来的人有没有住了十来年的人”那农人很奇怪地看着他,道:“十几年前的人早跑光啦。好象几年前这里曾经有强盗洗劫,还烧了好几家的房子。后来剩下的人也不大敢住了,几年里都跑的跑逃的逃,连影都没了。我们来时看见这里什么都没有,还曾以为是发过人瘟呢。”
昭元望了望周围,道:“那这里的那位那位大老爷是什么人”那农人奇道:“什么大老爷是我们元庄主么他可是大好人哪。他先来这里,看见良田荒芜,就招徕了我们种地,租赋甚薄,还为我们看病。我们先还怀疑这里有人瘟,也是他给我们壮了胆,我们才敢来的。这里原来好象叫什么莲花村,现在的名字也是他给改的。”
昭元点了点头,谢过他离开,又去问了别处的几人,得到的回答也都是大同小异。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了这些,他心头反而更加郁闷。也许自己的老宅被好人占据,反而会比被坏人占据更让人失落,因为这样一来,自己便根本无法去出什么气,发什么威。要说起来,自己本来也可算是那块地的小主人。可既然此地曾经荒无人烟,在这人瘟之疫确实常发的世道里,别人移居此地开荒,实在也无法太去责备什么。难道别人开荒还开错了自己还能为了再体验一下那虚无缥缈的乡情,就去跟他们吵、发他们狠不成
昭元叹了口气,几乎就想立刻打马回去,再也不回这个让他无比失落的地方。可是爹爹、自己、小伙伴们的一切,却还是让他如陷泥沼,无可自拔。他默默地朝那元庄主府邸行去,似乎想要看透那围墙,再偷看一眼当年的自己就走。
忽然,昭元觉得有什么声音在嚷着什么。他急忙定了定神,却见前面已有不少游人聚在那里,连那几名路上遇到的公子也在其内。昭元看了几眼,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些贵胄公子们怎么都直挺挺地站成几排反是仆人们都远远散开歇息
昭元越看越觉奇怪,正想问话,忽见那朱漆大门内出来一名仆役,直直对那些公子道:“嚷什么嚷什么再嚷今天就不发号牌了”神态语气均甚是傲慢,简直就如这些公子都是他的奴仆一样。可是说也奇怪,那些公子们虽然明显都是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富贵子弟,现在却都对这么一个仆人的训斥恭恭敬敬,半点不敢有违。满场中也顿时一片寂静。
那仆人见场面已静,伸了个懒腰,朝门内躬身道:“有请曹嬷嬷。”话音落后,一名中年妇人在几名手捧金盒的仆人拥簇下出来。只见她懒洋洋地扫了众人一眼,道:“各位都是自认是青年才俊,如此让各位久待,实在是过意不去。”她虽说是“过意不去”什么的,可言语间却无半点歉意,明显是场面敷衍。但那些公子却都唯唯诺诺,虽然说不上感激或是拍马,但先前的风度体面已是都完全不见。
那曹嬷嬷见众人恭顺,似乎心头甚喜,道:“来福,你们可以发号了。”那来福率领几名仆人依次派发那“号”。昭元运足目力看去,见那“号”似是一面极小但极精致的金牌,上面正中有一个号数。每人接的时候,都是恭恭敬敬,珍爱万分。
昭元越来越奇怪,便想再看清楚那究竟有什么特别珍贵之处。这时一名仆人已发完一排,见他也靠了过来,看了他一眼,便顺手也给了他一块,还很不客气地道:“拿着。”昭元一怔,忙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不要”那仆人很奇怪地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满是鄙夷之色,呸道:“来都来了,还装什么装”
昭元心头一惊,几乎以为他识破了自己的易容,急忙低头掩饰。这时那曹嬷嬷也看了过来,皱眉道:“怎么给这个人这人这人实在差了些。”那仆人道:“曹嬷嬷,今天尚不足四十备选。”那曹嬷嬷便不说什么了。昭元心头更是奇怪:“什么东西能让我还差了就算比其中大多数人差,又怎么能比所有人都差难道是指我财势嘿嘿,这她可就错了。”
他扭头望了望那些公子们,正待细想,却听那曹嬷嬷道:“好了,今天共得三十七三十八名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