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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想了想,沉吟不答。要知这些诸侯国间打仗归打仗,但两边之民从无仇恨,最多也就是学着上层,偶尔发几口怨气而已。小民百姓之间,无论楚人居晋,还是晋人居楚,都是去哪里就算哪里之民,从无人去专门理会。数十年前晋文公大败楚军,楚人深以为耻,但其后二三十年经成王穆王经营列国,又渐有占上风之势。因此,两边可说还是基本扯直,真要论起来,其实便连怨气也不甚多。如今两国都是民生不甚佳,自己说要通好之意,本来以为对方肯定也一样回应,可是没想到居然是如此结果,还真是有些出乎自己意料。
魏颗见他不答,续道:“不过也未必就一定如此。我看主公和众文武也不过是近来忽然为人游说,有些动心而已,未必就真想大战。”昭元道:“不知那些来说的人是哪里之人,在下或许可以一见在下自信可以与他们一辩。”
魏颗一怔,道:“那样也好,所谓理越辩越明,利越辩越清。只要能少动干戈,对两国都是好事。他们大都住的不远,也是住在这馆驿之内。公子若是能去说服他们,或是说服我主上、同僚,两国之民便都能少许多刀兵。”昭元道:“那好极了。若是将军一时无别的事,不如现在就请为在下指引门径如何”
魏颗本来就希望能多些人劝说阻止,自是欣然答应。但等二人到了那处,却被告知那些人又已上朝堂去游说了。二人无奈,只好又回来想等那人回来。这时公事已了,但二人都还不想离开,便又互相拉起家常来。昭元自然盛赞魏颗善嫁祖姬之意,对那青草坡之事极是感兴趣,总是追问细节。
魏颗知他年轻人心性,最喜欢这些越口传越虚无缥缈之事,便也只好解释说,虽然从治命、擒杜回等都是真的,但后面的那什么话,当初只是自己朦胧时的幻觉,实在只是无巧合而已。但此事后来却被传得有鼻有眼,越传越神,现在已连他自己都快说不清了。
昭元哈哈大笑,道:“说实在话,在下先前也是有些怀疑,现在听将军亲自解释,才是真正明白。不过反对生殉者想以此来劝导警戒世人,虽然其法有可议之处,但其立意却也并无不当。生殉之风此前一直甚烈,自此传说后立刻大衰,不能不说是此法之一功。”
魏颗叹道:“在下一向自觉为大丈夫者,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料老来之后,却居然在这等事上得装聋作哑,徒领虚名。唉,说起来在下心中实是有愧。”
昭元道:“其实将军一家都是忠烈之士,便真受此阴功之报,也是应当。当初令族叔魏锋镝与燕行天、宇木风三人搏战血魔,虽然英年早逝,但血魔被诛,数十年来不知少了许多小儿被害。论起此事,无论是否武林中人,也无论是否直接受益,多少年来谁不是敬恩德容光于心后来,令尊和将军又全人性命,不但救了祖姬,更救了气候无数其他殉者。将军一家有如此之善,今天才有将军三兄弟并称三杰,一门显耀,人人羡慕。这在容易信因果报应的小民眼中,怎么说不是为报冥冥中自有天理,此事虽然言过其实,但将军也实在当得起此誉,不必太过介怀。”
魏颗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只是道:“公子所夸,在下实在愧不敢当。在下还有要事,便请先行回去,日后再侯公子佳音。”昭元见他面露愁苦之色,欲言又止,心下微奇。但此事毕竟不便多问,昭元便只是拱手相别,说日后或许还会再来。
魏颗走后,昭元越来越奇怪:“这魏家乃是晋国六卿之一,与韩、赵、智、范、栾等并列,权势甚大。要说有什么忧愁之事,怕就是担心晋君不信任了。可是樊舜华说起周围形势时,却只说晋君对赵盾有些不喜,并未提及对别的家系大臣有什么好恶。从自己这些天的留心打听来看,魏家似乎纯是武将世家,只是打仗,不沾派系。虽然他家之人多受武职,但从来也没去想抓什么兵权,从来都是事了便主动交权。因为他们如此,晋君对其甚为倚重,满朝文武也从没听说,有谁跟他家有特别的介蒂或是冤仇。其权势如此,富贵如此,相处如此,甚至还出了一个非常难得的儿子,那还能有什么导致他如此愁苦”
昭元想来想去,却怎么也难以想到,便也干脆不想了。他见天色已晚,但去找那边劝说晋君的人,却偏偏回答说他们回来又出去了。要知当今天下说客横行,许多国家的国君都会同时听取许多完全对立的说客,因此对外馆舍常常客满。但为了彼此相安,所住都是一座座的单门独院,以便互相之间保密。
昭元和魏颗本来曾请那些仆人在主人回来时来禀报,但其人故意如此说,显然是不想见自己等。但自己虽然明知如此,却也丝毫没有办法。昭元丧气之余、无聊之下,便有从人相告晚市子时才毕,夜景可游。昭元反正无聊,想起也该放松放松,用过晚膳后便自行出去到街上走走,准备好好观赏一下晋国晚市。同时,他也想顺便体察一下民情,看看晋国百姓究竟喜欢什么关注什么,在没有自己特别问起的时候,又会主要谈些什么。
这晚市说是市集,却也不是。白天熙熙攘攘的大市上,现在已只剩下少得可怜的几家晚点摊贩,而且其上稀稀拉拉坐立吃喝的,还有一小半是巡夜小憩的公差。昭元转了几转,一时心烦,忽闻一家摊贩的豆花和清茶甚是清香自然,只是没什么食客。于是他便找了条板凳坐了下来,点了一碗豆花和一壶清茶,慢慢品尝。
那摊主见他衣衫华贵,却肯己这小摊之上,知道定是有些怪癖的贵人。江湖上的规矩,若能小心伺候这些怪人,所得赏钱常常会出人意料,绝不止于一两碗豆花的钱。因此,那摊主对他分外的热情。
昭元尝了一口,觉这豆花上浇的居然不是甜酱,而是一种味道特别的咸味酱汁,风味相当独特,心下暗笑:“不来此地,还以为豆花都是甜着吃的呢。真是没想到,豆花咸着吃也是别有特色,看来我还是井蛙之见太深了。”想起此地之人爱吃米醋乃是有名的传统,自己来了不可不体验一番,于是也就忍着酸味,试了几试。
昭元喝了几口,见那摊主也没什么其他生意,便招呼道:“店家,现在都快收摊了,不如就坐下来陪俺聊聊天罢。”那摊主满口答应着,虽是依他言坐了下来,但两眼却还是时不时地去看偶尔路过的人,一疑有人有落座之意,便想上前招呼。
昭元见他如此,想起小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