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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将军头也不回,一戈刺倒一名敌军,喝道:“臣先锋俾将唐狡也蒙君王之恩天高地厚,今日舍身以报”昭元心下微奇,但形势危急,却是丝毫不能停留,战车已是飞速冲过其旁。荀罃眼看就要功败垂成,心头大怒,连声喝命不理唐狡之部,直追昭元;但自己却被唐狡拼命截住,两下厮杀,抽身不得。其勇士知主将心意,纷纷赶来,但养由基等人忍住眼中被熏出的泪水,全力射马,居然还是一箭一个。
众晋军勇士见已无可追及,只得器声呐喊,又不约而同回去相助主将跟唐狡恶斗。昭元等人看看后面喊杀声渐远,心下勉强出了一口气。但他们才又奔里许,忽见侧前面又是一路极大烟尘升起逼近,人人都是心头大惊,不由自主地勒住了疆绳,不知是该迎还是该避。但见前面烟尘中冲出一名老将,却是全身戎装的虞丘,后面跟着襄老、许堰等人,都正对自己大喊道:“大王勿惊,臣等前来救驾三军将士已集”
昭元等大是放心,想起唐狡安危,连冷汗都来不及抹,立刻喝道:“所有将士跟寡人去救唐狡之部”便返身而冲。这十万大军发一声喊,便如山崩地裂一般,直朝那火头处的混乱涌去。那边荀罃厉声道:“退兵退兵”忽然声音一顿,却又是厉声道:“退兵,不要管我,为我报仇”
那些晋军训练有素,果然迅速离去。昭元奔到近前,发现荀罃竟然被几名楚卒按在地上要捆绑。昭元连忙一把将其抓起,点了穴道,扔在自己车上,问众卒道:“唐狡何在”一卒道:“唐将军追击去了。”昭元放眼一看,只见远方火光烟雾中人影绰绰,看不清楚谁是。昭元正欲大声呼喊,虞丘已赶到,道:“大王,兵法有云,宁可我迫人,不可人迫我。今敌请战挑衅,我三军也已云集,先锋勇猛,士气正旺,正好大军齐进,成此大功。”
昭元一思也是,便一面命养由基率手下亲兵去相助唐狡之部,一面传下将令。由于晋为上中下三军,楚为左中右三军,当下他便命令公子婴齐和蔡鸠居率左军攻晋上军,公子侧和工尹齐率右军攻晋下军。至于自己,则率中军直捣荀林父中军大营。
昭元想起赵旃之戏和自己刚刚之险,心头愤怒难制,亲自夺过鼓手之棰猛力擂鼓。三军鼓手振奋,顿时鼓声如雷,雷霆万钧。楚军见大王亲自擂鼓助威,都是精神大振,车驰马骤之下,步卒车马如洪水般直冲晋军大营。晋军匆忙得知赵旃败归,急忙要防守,却已不及。唐狡、养由基等一干将领前脚后脚冲进了晋军主营,晋营中立刻一片混乱。
此时天已基本大亮,荀林父等匆忙登台一望,只见烟臣隐隐中,楚军已是全面展开,漫山遍野都是冲锋之士。荀林父大惊,但也只能先命各自混战。楚军人人耀武,个个扬威,呐喊之声便如山崩海啸。许多如梦乍醒的晋兵耳中直如天摧地塌,一时间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清,便如无心人遇有心人,却又如何抵抗得过其中虽然颇有应变迅速之士英勇抵抗,但架不住败逃的先殻等人之部一冲一带,更加处境艰难,只好也随大流而逃。楚军直如切瓜斩菜一般猛冲猛突,可怜十数万晋兵将士只因为未好好准备,就败得惨不堪言。
漫天呼喊声中,晋国中军营帐终于失守。荀林父见己方稳住阵形、争取两翼上下二军合围而援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只得发下将令,全军撤退。本来整座大营中晋兵精英虽已是被分割,成了难以联系的条条块块,而且许多人都在亡命而逃,但也有些低级将校迅速接过了指挥之权,尚能集合起小阵与楚军混战,苦苦支持。但此时主将忽然发下撤退之令,众低阶将领立刻心防全溃,哗啦一下便直往北地而逃。奔逃之际,已连最基本的撤退阵形都无法集成,大营中混乱一片。
荀林父逃跑中下令放火烧营,期以不惜抛弃自己之方许多士兵的代价,阻止楚军主力迫近。然楚军亦是知道其谋,前锋唐狡、乐伯、养由基、潘党等年轻之将无不奋勇当先。他们不顾后面混乱,径直率领部下拼命前冲,竟然冲过了火势封锁,结果依然是甩之不掉。
此时晋军已大乱,乐伯等又是故意命军兵大呼大喝。车骑烟尘夹杂着火光烟雾,阴翳天日。要知这双方数十万人的大混战,那可跟几千几万人的混战完全不一样,可说方圆百数十里内任到一处,双方将士呼喝喊杀之声都是一模一样地震撼人心。晋军不知其追兵多少,根本无可回头组织抵抗。
晋军见楚将追得迫近,众将纷纷夺车而逃,甚至有能栽四人之车却踢下二人,只载二人,以求快速者,更有战车碾过前逃之兵者。众兵见主将如此寡恩,更是心伤。愤慨之下,便有勇烈者不顾军中上下之别,拔刀相抗,结果反有将领抢车之时被自己之兵砍伤砍死。一时间人人愁云惨雾,逃声震天,人人都只顾逃,哪里还有“抵抗”二字
晋将逢伯乃是逢宁、逢盖之父,三人共乘一小车正在飞奔。恰好赵旃亦是穷途末路,从旁大呼:“车中何人请带在下一乘”逢伯听出乃是赵旃之声,急忙对二子喝道:“赶快驱车,千万不要回头看”二子不明其父真意,回头一看,赵旃立刻认出是逢家三将,大呼道:“逢将请载我”逢伯只当没听见,正要前驱,二子已急道:“赵将军在后喊我们,爹爹没听到么”逢伯大怒,厉声道:“你二人既然已见了赵将军,就该让出位置来给他乘”一把将二子推下,让赵旃上车飞驰而去。逢宁逢盖遂死于乱军之中。
荀林父同韩厥从后营登车,死士保卫之下,终于率些残兵败卒取路山侧,得沿河而逃,一路上丢弃器仗无数。正自奔逃间,先殻自后面赶上,却是额中中了一箭,鲜血淋漓,乃是撕裂战袍裹的伤。荀林父冷笑道:“大叫敢战者也如此狼狈么”先殻惭愧不能言。
才奔至河口,赵括也已到达,悲声哭诉:“我兄赵婴齐,竟然私下预备了船只,自己之部先行过了河,不等我们之部。”荀林父叹道:“死生之际,父子难顾,况兄弟乎”赵括恨恨不已,却也是无可奈何。
荀林父看了看周围聚拢的残兵,见近处到处丢盔弃甲,远处烟尘呼喊都是弥天,人人脸有惧色,道:“我军无法再战了。当今之际,只有先过河为第一要务。”便命先殻之部沿途搜集船只。先殻这时丝毫不敢违抗,急忙四处搜集。但人多船少,且一时无备之下不能集齐,人人心头自是更慌。
正自惊间,忽然又是一路人马冲到,却是下军正副元帅赵塑、栾书等人已被楚军左军公子侧击败,亦驱率残兵往这边而逃。两路人马一汇合,人数更多,船只越发显得少了,更是彼此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