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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字还没出口,就被周兴一大耳刮子扇得闭了嘴。
倒是关婆子听到周颠这句话,脸色变了一变,随即恢复如常,对冯提司道:“提司有心,老身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就让这周林跟着我吧。”说完又对林麒道:“你去收拾了铺盖,就睡到后院的小屋里,有事我自然会叫你。”
林麒满口子答应,心中却暗暗咒骂这老婆子不得好死,弯了半天腰,这会也就站直了,再一看,那关婆子已经没了影子。
眼见关婆子走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奇怪的是,这边闹哄哄的,那边的冯夫人和小公子却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像是两个木偶一般,冯提司见她俩神情恍惚,心中也急,想要找周兴讨个主意,一想在自己家中,生怕那关婆子知道了,还是忍住。
冯提司让下人整出一间偏房出来,安排周兴父子两个住下,又让下人去准备铺盖,也就陪着妻子孩子回了屋,等一切妥当,下人也走了,林麒将屋子门关上,这才着急的小声问周颠:“师兄,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周颠哼了一声道:“那小子身后跟着五个小鬼,都是六七岁的样子,呲牙咧嘴的吓唬我。我爹肯定也看到了,他就是不说。”
林麒吓了一跳,想起晚上就要去后院陪着那妖婆子和他孙子还有五个小鬼,顿时就有些不寒而栗,扭头去看周兴,想要讨个主意。
周兴揉了揉眼睛,从双眼眼角各取出一小块似绿叶样东西,叹了口气道:“那不是一般的小鬼,那是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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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章河眼
夜色沉寂,济阴县南街胡同最北边民房内,一灯如豆,陈友谅面色平静,双眼微闭,盘腿坐在炕上,右手捻了个手串,拇指和食指飞快拨动,手串上的念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动人声响,手串由十八颗鱼骨串成,洁白晶莹,宛如美玉,一看就是主人多年抚摸捻动才是这个样子。
“咚咚”,“咚咚”,外面传来二更梆子声,屋门被轻轻被推开,闪进来一个精壮汉子,见了陈友谅低声呼唤:“四九哥,我回来了。”
陈友谅慢慢睁开双眼,眼中露出精光,面色阴沉,那里还有白曰忠义仁厚的模样,他探出半个身子,小声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探明了镇河铁砣的位置,就在古渡口那边,船也雇到了,就等四九哥了。”
陈友谅翻身下炕,穿上鞋,道:“走,今天一定要将镇河的铁砣子捞出来,正一教的道士和妖婆子很快就会交手,咱们耽搁不得。”汉子应了一声,好奇问道:“四九哥,你怎么对那婆子带着的小六子那么感兴趣你说咱们做了这么多,真能成事吗”
陈友谅皱了下眉头,本不想理他,但眼下只有这么一个心腹帮着做事,还是不应寒了他的心,沉吟了下道:“那小六子是童子命,咱们想要搅动黄河,惹那条快要化龙的恶蛟出来,就必须将他沉到河眼里,到时他冤魂不散,吸动河眼地气,恶蛟又岂能无动于衷”
“四九哥,什么是童子命”那人听陈友谅说的玄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所谓童子命,就是侍奉仙家的童男女或弟子,有“犯花”,打下来的,有是偷跑下来的,还有的是天人福报享尽转生到人间的。民间庙里供奉的神鬼精灵或神鬼精灵的或侍者被罚或偷跑,或因别的原因转世的。都是童子命。”
“童子命的孩子都活不长,过不去十八岁,有的也有可能活到那个时候,但是却会在几个关头处一样夭折。基本关头都是逢三、六、九的年头上,而且命运坎坷,身体也不好,总是病病殃殃的样子,可越是这样的孩子,身上的灵气越足,都带着仙根呢,正是沉河的好引子。”
汉子是陈友谅家乡的人,自幼跟着他一起打渔,从小也是怕他,听他说的神乎其神的,讨好似的道:“四九哥懂得真多。”
陈友谅却颇不耐烦道:“这些个事有什么不懂的回来我再跟你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莫要耽误了正事,快走。”
两人出了屋,骑上马,踢踏踏出了城奔黄河岸边而来,两人走的是小道,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到了一荒废的渡口。黄河在夜晚,显得很是安静,远远看上去没有白天那么浑浊,犹如一条翻滚的玉带横陈在天地之间。
一条乌蓬小船亮着盏灯漂浮在水面上,那汉子下马挥手朝那小船呼喊:“老聂,老聂,我们来了”
陈友谅皱了皱眉,轻声问那汉子:“我不是让你找艘大点的船吗怎么就找了这么一艘小船,这明显是条捞尸的鬼船。”
那汉子只是叫苦:“四九哥,这大晚上的行船,没人愿意干,也就是捞尸的老水鬼看在银子多的份上才愿意跑这一趟,四九哥,真是没办法了啊。”
陈友谅嗯了一声,也没在多话,看着乌蓬小船微微向岸边而来,到了近处,一个干枯瘦小,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黑老头,从乌蓬小船阴影之中走了出来。这老头戴了个斗笠,微微有些佝偻,怎么也得有六十多岁了,一脸阴冷,对着陈友谅和那汉子拱拱手道:“我不管你们大晚上的要干什么,但答应老头子的一百两银子得先给了。”
陈友谅微微一笑,从马上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砰的一声扔到船上,老头捡起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十个银锭耀眼生花,裂开嘴一乐,就道:“上船吧,不管你们干什么,老头子我都只当没看到。”
陈友谅面无表情,沉声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话是这么说的吧。”随手抽出腰间的长刀,那老头见他抽刀,也不害怕,冷笑着问:“你要干什么”
陈友谅也不理他,突然大喝一声,挥刀朝他骑来的白马砍去,这一刀恍若惊鸿,刀势力大气沉,只是一刀就将个马头整个砍了下来,那马翻身倒下,四蹄抽搐了几下也就不在动弹。陈友谅拎了血淋淋马头,朝小船快走了两步,跃上小船,小船被他一跃之力踩得摇晃不止,陈友谅却如双腿生了根一般,站在船上动也不动。
他露了这一手,老头双眼顿时一亮,呵呵笑问:“原来你也是吃水上这碗饭的。”
陈友谅斜了他一眼,道:“湖北沔阳,世代打鱼为生。”说完朝那汉子招手,汉子也跳上了船,老头也不多说,乘船朝河心划去,陈友谅站到船头,将手中马头伸出去,马腔子里面流出的鲜血一滴滴滴落到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