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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得差不多了,再屏住呼吸潜下水去。但每次最多只能憋气潜到底就觉肺快爆炸了,一次次下来,憋气时间越来越短,到后来潜到一半就觉窒息,强撑着往下,就开始头晕目眩,我知道已经到了极限。
浮出水面,挫败地爬上岸,四肢无力地仰躺在地,胸口闷痛到揪心,可这都比不上心里的揪痛。明知他在下面发生了剧变,而我却无能为力地躺在这。
之所以无法找到那条水路的原因,我其实明白。应龙属水,玄女属火,他又是这鲛宫的主人,驾驭水路通往底层完全不用费工夫。
盛世尧,你在之前把我丢上来,是怕我在下面受伤吗
发现自己变得脆弱了,涩涩的钝痛在心口,是同伴的遭难,是对后事的惶惑,是隐隐的不祥预感,在左右着我的情绪。而我最怕的是,盛世尧的第二次天劫它到来了吗
前一次历劫,他与应龙魂魄分离,应龙还能想办法筹谋避劫,更有应宁愿意牺牲才能渡劫。这一次呢谁来帮他渡劫之前我就想过,愿意在我的天地里,倾尽所有的,来成全他的自由,哪怕是牺牲,哪怕是无法轮回转世。
可也要给我这个牺牲的机会啊,我现在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我想没人能体会到我此刻的感觉,无力到要发疯,又恨自己到咬牙切齿的那种歇斯底里。所以当水面发生变化时,我没有听到,当有道身影踏水而来时,我也没有看到。直到一声气若游丝的轻唤刺进耳膜:“诶,还不来扶你主人一把”我愣愣地转动眼珠,循声转头去看,在我两米之远外,盛世尧灰败着脸侧躺在那,血眸中,火焰颜色比原来更深了。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扑向他的,出声才发现自己是颤音:“你怎么了”谢天谢地,还能再看到他,至少从表相来看,我没找到他身上明显伤处,只是汗湿了的头发,破烂了的衣物,以及灰败的脸色,显示着他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而他从风暴中归来。
他的眼神因为眸中有火焰,看不出来是何情绪,只见他抬手在我脸上粗鲁地一抹,口气极其不好地说:“哭什么成了魔,自然是要进化了,这是必经的过程。”
原来是我的脸上有了泪痕,他说刚才那些地面震颤,是他入魔后在进化我怔怔而问:“你刚才难道不是在历天劫吗”他毫不客气地讽笑:“天劫哪里是那么容易历的时机还没到呢,命运那老儿也在积聚实力,而它另一半犼魂能闻到自己魂魄的气息,不到关键时刻,它不敢对我轻易出手的。”
话虽如此说,可他只说了几句话,就开始气喘起来。我扶着他坐起,轻拍他的背,问他底下的卧龙塌对他可有用,要不要再下去躺一下。他只略一迟疑就点了头,在我的搀扶下,再开水道到潭中央。此时我也顾不上什么奇怪了,只想快点下去,让他能够借助黑玉卧龙塌的力量来得以修养。可当抵达下层光镜空间时,我瞬间瞠目结舌,整个人僵立在当场。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下面简直就是被肆意侵略横扫过的战场,连光镜都碎裂不平整,地上全是碎石残渣,黑玉卧龙塌被扫在了角落,翻倒在那,盖板也碎成了两段。这个破坏力可不是一点半点,也非人力所能办到。
入魔后的盛世尧的力量,当真是令人觉得恐怖。
耳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怎么,你害怕了吗不允许你怕我你是我的所有物”
我转头回看他,老实回答:“我没怕你,就是对这魔的力量觉得震惊。”他是盛世尧,哪怕他成魔成妖怪,我都不会觉得害怕。他闻言重重哼气,“有什么好震惊的,魔神,魔在神之前,意味着魔比神要高一等级,我在应龙时代不过是个上神,神力即可上天入地,现在成了魔,在进阶时若连小小的光镜原石都毁不了,就妄为魔了。”
我没接他的话,不想听他用此种口气来讨论成魔这件事,好像入魔是件多么神圣的事。事实上,我除了看到残乱的犹如战场的废墟,就只看到他灰白的脸,气短无力的样子。
沉默着走到角落,想要去翻起黑玉卧龙塌,可之前连几个人都难掀开一个盖子,凭我一己之力,又如何能掀得起整张塌呢。费尽力气,那塌纹丝不动,终于身后伸来了手,不满的语调在头顶上方:“让你做点事都做不好的,嗯”
合二人之力,总算是把卧龙塌给抬起来摆正了,他坐进去后就闭目盘坐,应是在运转玄术疗伤了。我把脚前的碎石踢开,就地而坐,仰首看着他。其实刚才他魔性进化完毕后,就可以把卧龙塌翻起坐下休养了吧,但他却强撑着回到岸上来。为的不是上来损我两句,是担心上面的鲛宫会受底下影响而伤到我吧。
我渐渐有些怀疑,魂魄合一又入魔后的盛世尧,其实没变。他可能是故意伪装成换了那种邪佞乖张性情,否则他又怎会考虑那么多,又对我如此关心呢单单就因为他那对我肩膀刻了印记,说我属于他吗直觉不是。
但我又不确定,因为他确实入魔了,这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魔对他不可能没有一点影响,爱念或许还在,但恐怕当魔主宰时,他不受思维控制。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着,在我意识到有道目光定在我脸上时才回过神,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盛世尧已经睁开眼盯着我。
看他神态像是有一会了,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走近他了询问:“好一点了吗”
他没有答我,目光始终凝在我脸上,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吗”抬手摸了摸,并没觉得异样。总算目光移转,但不知他在想什么,一副若有所思之态。
忽然想到他是能窥知我心思的,会不会刚才心中所念想的都被他听了去出声试探:“你恢复了没有”他勉强点了头,我又迟疑地问:“是完全恢复了吗什么时候恢复的”
他再次看过来,明明里面燃着火焰,我却觉那眸光极冷,果然听他冷冷地道:“你要是想打探我听到你心念有多少,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全部。我就坐在这里,是运转玄术来修复身体,又不是睡着或没意识,你离我这么近,自然是你想什么,什么就传入我脑中了。”
顿没了语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原来我的心思以及小念头,都被他瞧出来了。
274似曾来过之因
转而盛世尧又凉声警告:“以后你要再敢妄自对我揣测,我不会放过你。”突然间我的心火冲了上来,脑子就发热了,“什么叫妄自揣测既然你都听了去,那么麻烦你为我解答下,是不是你根本就没变,你还是原来的盛世尧,后来的一切都是伪装的”我大有豁出去的念头,若是他因为某些原因故意瞒着我,假装那样的话,那我真的是要气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