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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十七愣愣转过身坐在了他脚下,紧跟着头发被解开,脑袋上被蒙上来一个帕子,感受到头上动来动去的手指,她傻眼了:赵无咎在帮她擦头发
他不是很生气吗
赵无咎边擦头发边开始训人:“小小年纪不学好,天天挖空心思淘气,你爹打你的那几棍子好了吗是不是还想再挨几棍子一会让长风把你爹叫过来”
柏十七头疼的闭上了眼睛又来
这位是唐长老的师弟吧
赵无咎还在唠叨:“你一个”差点说出“姑娘”俩字,生生咽了回去:“你别仗着自己年轻,湿着头发到处跑,回头得了头风,抱着脑袋在床上打滚的时候就知道后悔了”
柏十七:“”
子恒救命啊
第29章
舱房里很安静,窗口的阳光洒进来,能看到柏十七瓷白的近乎透明的耳珠,仿佛一件上好的玉器,沁出了里面的粉色,令人移不开眼。
赵无咎擦头发的手忍不住停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常。
他其实从未侍候过人,宫里年纪小的妹妹们身边总有宫人前呼后拥,况且并非同母所出,唯一能表达善意的地方便是生辰的时候送些礼物,也全是手底下人照着库房册子挑出来的,其中他所费心思不及万一。
正经八百坐下来替人擦头发,尚属头一回。
柏十七大约做了亏心事,乖巧听话的不似往日,安安静静坐着,任他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仿佛头发的主人也应该是柔顺的性子,让赵无咎教训的话讲到一半都打了个磕巴,有种“训错了人这件坏事肯定不是她干的”错觉。
他不由自主就停了下来,剩余训斥的话都吞回了肚里。
少顷,头发擦的差不多了,赵无咎也想明白自己的怪异之处。
宫里养皇子与公主的方法大为不同,皇子们从小读书习武,须得勤勉上进,但公主们都是娇养着长大,身上连个磕碰的印子都不能有,倘若今天往他房里扔老鼠的是儿郎,指不定要被他命人拉出去打板子;但扔老鼠的是个胆大包天的小娘子,这就有些难办了既不能拉出去打板子,也不能夸她干得漂亮,言语上几句呵斥,柏十七压根不当一回事儿。
他扬声叫人:“让赵子恒滚过来”
赵子恒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参与恶作剧,站在门口目睹五只老鼠凄惨的死状,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有死老鼠船上的杂役也太大意了堂兄找我有事”远远站着不肯踏进来一步。
柏十七在心中暗批:眼神飘忽、气息颤抖、演技浮夸,差评
大哥你露馅了知道不
赵无咎冷笑:“子恒,为兄真不知道,你几时也对兵法有研究了”但那眼中的冷厉让他头皮发麻,直觉没什么好事,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抱膝坐在床边脚榻上出奇沉默的柏十七身上。
柏十七心道:好兄弟对不住了背锅这种事,当然还得老铁来
她假装没注意到赵子恒求助的眼神,向赵无咎献殷勤:“堂兄要不要喝茶”
“不必。”赵无咎不必回头都能想象得到柏十七那逃脱惩罚之后得意的小模样,额角青筋不由跳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以平复恨不得把她抓过来狠揍一顿的冲动。
赵子恒求助未果,不明所以,只好努力自救:“子恒不明白,堂兄请明示。”
赵无咎轻易戳破了他的幻想:“我真是瞧轻了你,这招调虎离山之计用的很是纯熟嘛。”
舒长风尴尬的低下了头,满面通红。
主子这不是变相骂他蠢吗
赵子恒也并非笨的无可救药,这句话总算是听明白了,还想努力把黑锅从自己身上摘下来,做最后垂死的挣扎:“堂兄你别冤枉我,我什么也没做”
“不说实话是吧”
赵无咎一路之上也算得温和,此刻终于露出了杀伐果决的一面,并无什么耐心同赵子恒费口舌,直接下令:“拖出去打十棍子”
在赵子恒凄厉的“堂兄饶命饶命”声中,舒长风毫不留情将人拖了出去,片刻之后外面传来沉重的棍子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伴随着赵子恒的哭喊求饶声
柏十七目瞪口呆,暗思赵无咎这是在公堂上打犯人板子习惯了,一言不合就开打吗
她期期艾艾:“堂兄,子恒他”被赵无咎杀气四溢的眼神扫过,只觉得身上隐隐生疼,舌头顿时打了个结,求情的话就咽了下去。
柏十七察颜观色的本领一流,立时就领会了赵无咎眼神里的含意:你要代替赵子恒挨板子吗
柏十七不讲义气的缩了回去。
赵子恒鬼哭狼嚎挨了十板子被拖回来,还被赵无咎勒令收拾死老鼠。
他含着两泡眼泪很想替自己辩解:舒长风作证,堂兄你真是冤枉我了
但对上赵无咎不近人情的冷脸,生怕辩解下去再多挨十板子,用幽怨的眼神谴责柏十七,哆嗦着去清理完了死老鼠,扒着船舷向着运河水不住呕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十分狼狈。
柏十七起身,向赵无咎告辞:“堂兄有事我就不打搅了,您歇着”急急起身告辞,生怕被留下来。
赵无咎注视着逃也似的身影很是无语,听到她一出房门便加快了脚步跑了,心中还抱有一点期望,说不定经过此事柏十七能够收敛几分淘气。
他想想,还是吩咐舒长风:“去盯着子恒跟十七。”
柏十七寻到正在呕吐的赵子恒,站在他身后体贴的拍背:“子恒,想开点,是人都会有第一次的。”
赵子恒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柏十七,你个混蛋”还真被她给说中了,长这么大他头一次挨棍子暴揍;也是头一次清理死老鼠
柏十七脾气出奇的好:“我混蛋我混蛋”又向他贡献被揍之后镇痛的经验:“这时候多喝两坛子酒,醒来就没那么疼了。”
赵子恒完全听不进去,还愈加委屈,质问她:“你出的坏主意,闯的祸让我挨打,你缺德不缺德啊”
“咱们不是好兄弟嘛,还是要同甘共苦的。”柏十七惆怅叹息:“大人们就是这点比较讨厌,越亲近的人越苛责,别人家孩子反而要客气着来,把杀鸡儆猴玩的纯熟。”
闻滔之于她爹,挨揍的反而是她;她之于赵无咎,挨揍的反而是赵子恒。
此话传到赵无咎耳朵里,几乎要让他呕血亲疏有别杀鸡儆猴
彼时柏十七已经揽着赵子恒回房去喝酒了,两坛果酒拍开泥封,各拎一坛子对饮,她居然还调笑:“要不要我帮你上药啊”
赵子恒挨了打还不老实,半侧着身子歪在榻上,提议:“要不咱俩互相帮忙上药”他直起身子就要扯腰带。
闻讯赶过来的赵无咎脸都差点绿了
他深呼吸几口,压下想要跟柏帮主好好谈谈的念头,推着轮椅进了柏十七的房间,沉着脸问:“这是做什么”
“上药啊”赵子恒破罐子破摔,还准备继续解腰带,幸亏宋四娘子带着珍儿提着小菜进来,他才停止了胡闹。
她上船之后要展示自己贤惠的一面,饭点窝在自己房里吃,使了珍儿去打听,原本是想趁着饭后请柏十七去她房里说话儿,哪知道柏十七连饭也没吃,闷在房里泡澡。
珍儿提议:“爷饿着肚子,不如姑娘亲手做几样小菜给爷送过去”
这提议颇令她心动,立时付诸实践,进来之后柔声道:“爷身上有伤,还空腹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