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他爱的那个人(1 / 2)
此时的帐营外站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一个个往帐子里挤。
似乎在看什么热闹,一会儿三五成群的几个妇人兴高采烈的从帐子里出来,手里捧着的不是八卦盘,就是桃木剑,梅花钱,羊角。
沐云书的脸色很不好看,冷衡快步上前,毫不留情的掀开帐子帘子,里面站满了村里的妇人,都是来找肾虚道长看相算卦,顺便还买些辟邪的物件回去的。
突如其来的人闯了进来,当看清来人,还在肆意吹捧的肾虚道长如同泄了气的球一般,嫣儿了下来。
“抱歉抱歉啊,各位大姐大婶,今日就到这里了,各位赶明儿再来啊”
“道长您可别忘了,抽空去看看俺家那宅子,总觉得最近晚上不对劲儿,那窗户啊老是在半夜响起,老是觉得有什么人在外面拍打着窗户,一出门又没了动静。”一个体态和肾虚道长差不多圆润的妇人,扯着嗓子提醒道。
一听那妇人说,其他三姑六婆也涌了过来。
“道长,俺家的老母猪要养猪崽子了,可是前些日子兴许是被什么吓着了,这几日一直拉肚子,劳烦您走一遭,帮俺家的猪圈化化煞啊”
“俺家东面的茅坑要填了,你给看个日子先“
“俺家闺女都十八了,还没人上门提亲”
众人你一句我一言的,顿时让狭小的帐子嘈杂了起来。
沐云书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温润的俊脸变的阴沉,好似要滴出墨汁。
“肾虚道长,我还不知您原来还有这些本事,真是人如其名,厉害厉害”
沐云书眯起凤眸,薄唇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声音却透着一股冰冷。
原本温润如玉的俊逸男子,突然变的如此阴沉,肾虚也慌了,连忙横着眉头瞪着眼,把那些七嘴八舌的三姑六婆轰了出去。
肾虚道长顾不得擦去额头的汗水,赶紧迎了上来。
“公子谬赞了,贫道不过是托公子的福,来到贵宝地驱鬼化煞,若不是公子看得起小的,那小的也不会“
“哼,不要再说这些恭维的虚话了,你要我准备的东西都在这里,何时开坛做法?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不能让消失的鬼林和村落重现,那本公子真的要好好答谢你了”
不等肾虚道长说完,沐云书挥了挥衣袍,淡淡的开口。
肾虚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对于沐云书,他还是知道些的,七岁考进童生,十岁中了秀才,十五岁中了举人,现在二十刚出头,却是文武双状元了,再过不久,他便是乌镇新上任的县令,乌镇虽然比不上凉城那么繁华,但也是个肥差事,乌镇卧虎藏龙的多了去了,达官贵人也比较多,若是能跟他搞好关系,银子自然不会少赚,搞不好,还能顺利寻找到那些宝贝的下落,何乐而不为?
“是是是,东西备齐了,明日正午时,就开坛做法,连续三天,定能找到鬼林和消失的村子”
虽然心里没底,但是肾虚道长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总之先压下再说,至于三天后能不能成功的找到鬼林和消失的村子,到时候再编一个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就好。
肾虚道长想的很美,但是他却嘀咕了沐云书的能力,沐云书绝对不是那种轻易被忽悠的人。
只见沐云书剑眉微挑,凤眸闪烁了几下,一抹暗芒一闪而过。
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那就有劳道长了”
“好说好说“肾虚道长连连点头称是,不敢有半点忤逆。
抬起头,肾虚道长贼溜溜的双眸扫过沐云书,直接凝固在何润珠身上,眼神炽热又贪婪。
何润珠浑身一怔,极不舒服肾虚道长这么看着自己,她压制住有些害怕的心,提起勇气狠狠的瞪了肾虚道长一眼,肾虚道长只是愣了下,随后嘿嘿的笑了。
回金家的路上,沐云书一直盯着手里的疏离杯并未说话。
坐在一旁的何润珠双眸含羞的望着沐云书,无论是怎么看,这个男子身上都有一股让人觉得很安心的气息,温润优雅,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让何润珠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个男子是她目前见过最优秀的。
多金,又俊美,让她那颗芳心遗落在他身上。
似乎感觉到一股异常炽热的眸光看着自己,沐云书微微蹙眉,当看到何润珠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眸时,沐云书的眉头更加皱起。
“我脸上可有污秽,你怎这般看我?”
何润珠被他的话拉回神,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脸上的娇羞更浓。
“没有,沐公子一表人才,润珠不小心便看痴了去”
何润珠抬起头,双眸毫不掩饰的凝视着沐云书,里面包含着浓浓的深情。
沐云书一惊,眼眸低闪过一丝厌恶。
“回金家后,何润姑娘可以暂住在大猛家,我已跟金爷爷打好招呼了,大猛视你为姐妹,一定不会亏待你,现在大猛身体不适,你就费些心思照顾她”
何润珠眼底闪过一丝幽怨,低着头,抽噎道:“公子,你也明白润珠的难处,我和你邻村,若不是那村子消失,润珠也不至于无家可归,现在你要把润珠留在这里,润珠没话说,只是想到我那冥婚的相公,心里就忐忑万分”
一双含泪的眸子,楚楚可怜的神情,若是别人看了,早心软了,可是沐云书却觉得眼前这名女子越来越不知廉耻,他的彬彬有礼也只是因为看在同乡的份上,还有就是领了金大猛的人情,才如此对她。
若是她想借着这份客气蹬鼻子上眼,那她还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金爷爷会茅山法术,他自然会保你周全”
不冷不热的,丝毫不给何润珠反驳的余地。
何润珠糯了糯唇瓣,急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却无济于事。
马车停到金家门口,沐云书便和冷衡等人回乌镇去了。
太阳已经打西了,整个金家小院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黄里,安静祥和,当然要除掉堂屋的那把太师椅。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每次靠近堂屋,何润珠就觉得阴森的厉害,那股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惊悚感,常常让她止不住的想起,她被送进棺材里的景象
那个男人,死了,但是却一直纠缠着她不放,若是说他生前没有能力动她,但是死后
手指微微颤抖,慢慢的掀开了右手的衣袖,曾经那抹殷红的朱砂痣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对深深的牙印。
那印儿极深,深的能见到里面的森森白骨,牙印儿的四周已经反黑,虽然那乌黑没有蔓延开来,但是每每看上一眼,何润珠就止不住倒抽一口气。
噩梦如影随形,伴随着她双眸慢慢睁大,曈孔中的害怕就越来越浓。
不要,不要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
他不会再来了,即便是他已经得到了我,他也不会再来了,何润珠,你要勇敢点,只要能嫁给沐云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慌乱的把衣袖拖下来,盖住那个牙印儿,何润珠拍拍自己僵硬的脸,抬步进了屋子。
金大猛已经在准备晚膳了,见何润珠进来,连忙招呼她坐。
香梨在一旁灶头边烧火打下手,金大猛身上围着一块缝了补丁的旧围裙在灶头边忙碌着。
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玉米饼,上面裹满了酸菜粒和葱花段儿,放在金灿灿的荤油里炸的酥脆喷香,一旁的红萝卜丝儿被切的很细,伴着豆油葱花、香菜,味道清脆爽口,看着就很有食欲。
何润珠看了金大猛一样,虽然穿着没有自己好,发髻上也没什么头饰,做的也都是村里常见的事儿,可何润珠却总觉得异常刺眼,就是这样的自然随意,更加能衬托出金大猛的美,清秀可人,很娴淑的感觉,别说是男人,就连她这个女子看着也不由嫉妒。
“快趁热吃吧,刚做好的,现在吃最是香脆”金大猛很利索的从油锅里夹起一个炸的香喷喷的玉米饼,然后在一旁的小铁锅里盛了一碗小米粥,端到何润珠的面前。
何润珠点点头,对金大猛咧嘴一笑:“大猛,你真好,这饼子闻着就香”
“家里就玉米面和腌菜多,你将就着吃吧”金大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第一个朋友上门做客,但是她家却没什么好吃的招待她。
不过看着何润珠吃的异常香甜,金大猛也慢慢放下心来。
金大猛和金财运说明了情况,金财运只是吩咐香梨把一旁的偏房收拾起来,香梨和何润珠两人一起居住。
开始何润珠本准备和金大猛一起睡她的房间,可是金财运却很气愤的反对了,理由却是金大猛体质特殊,还是不要挨着她睡好些。
何润珠自然不信,不过转念一想,金大猛已经和鬼成了亲,自然是要和她那鬼相公住在一起的,心里好奇她嫁给一个什么样的鬼时,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沐云书不会被金大猛抢走了。
夜很静,弯弯的月亮挂在树梢,洒出淡淡的银光,整个土坝村笼罩在一片寂静里。看似很平静,却风雨涌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暗涌动。
何润珠躺在炕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这几天的锦衣玉食,让她习惯了睡软榻,这突然改睡土炕,让她一时有些不习惯,睡在一边的香梨已经呼吸平稳的进入梦乡了,而她还毫无睡意,翻身侧头,看着纸窗上摇曳不定的树影,犹如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在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何润珠不敢看,赶紧侧过头。
让何润珠做梦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睡在身旁的香梨不翼而飞,而此时对着她的却是一张毫无血色,碧色眼眸的鬼脸
“你”何润珠惊恐无比,眼前这个人,虽然变了样,但是何润珠还是很容易辨清此人,就是她那个冥婚丈夫!
万鸣钟邪气一笑,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慢慢呈现乌黑色,那双泛着幽幽碧光的眼眸流转一下,乌黑的的唇瓣中慢慢伸出两颗尖尖的獠牙,长而卷曲的舌头慢慢吐出来,远远的舔了何润珠的脸颊一下。
黏腻恶臭的味道让何润珠一阵恶心,她惊恐万分的看着眼前尸变的万鸣钟,吓的连叫都忘记叫了。
看着何润珠对自己又害怕又厌恶的模样,万鸣钟狰狞一笑,看向何润珠的眼神越发恶毒。
“哼,你以为你逃得掉吗?生前不能让你伺候,死后你依旧是我的妻,别想逃!”
“不,是那孟神婆设计的,我才不要嫁给你”何润珠慌了,也顾不得对方是人是鬼,她可是要嫁给沐云书的,怎么可能陪着这个鬼,毁了一生?她的沐夫人之位,她的富贵荣华,她才不要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溜走,她已经穷苦一辈子,怎么可能
万鸣钟眯起一双碧色的眼眸,苍白僵硬的脸带着一丝迷茫,两颗獠牙在嘴角边越发光亮渗人,他扭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竟然三百六十度头颅就这么直接转过来,而且嘴角和眼眸已经流淌出殷虹的鲜血。
“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说着,万鸣钟整张脸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鲜血从他的瞳孔中不断流淌而出,慢慢的血液变成了黑色,带着腐臭的味道,随后他的嘴慢慢长大,舌头慢慢卷曲而出,把脸上流淌的血液舔食的干干净净。
倏地,一条蜿蜒的蛇头从万鸣钟的的嘴里冒出来,浑身通透,血红,吱吱的吐着蛇信子。吓得何润珠脸更白了。
“不想死就好好听话!”
那舌头歪着脑袋吐着信子,血色通透的蛇身慢慢从万鸣钟的口中爬出来,何润珠的眼珠子瞪的老大,一眨不眨的看着万鸣钟。
那蛇似乎通灵性,只是用异常冷淡的黑眸看了一眼何润珠,然后整个蛇身盘旋在万鸣钟僵硬的脖子上。
这蛇身足有象腿般大,蛇头上居然有三只眼睛,浑身血红色,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流动的蛇肉,而它高冷的模样,好似一个女王一般,低头看着何润珠,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讥讽的味道。
“你这蛇”何润珠倒退两步,口齿不清,牙齿已经跟着身子打颤。
“哼,见了蛇王大人居然不跪下!”万鸣钟冷哼一声,大喝道。
蛇王大人?
何润珠惶恐的看着盘旋在她脖子上高高在上的红蛇,确实有一种威严让她不敢直视,不过让她惨败一个畜生,她虽然害怕,但是却没跪下。
那蛇歪着头,对着她瞪眼吐着蛇信,似乎在不满她的不尊重。
万鸣钟咧着一对獠牙,嘶吼一声,闪电一般扑向何润珠,对着她的脖子就要咬下去。
“留着她,她还有用”
一个冷漠灵动的女声突然响起,万鸣钟正要撕咬的动作赫然而止,他犹如一只忠犬一般,快速的回到灵蛇的身边,毕恭毕敬的低垂着头,似乎在承认自己的鲁莽。
而何润珠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缩在墙角,浑身打颤,她已经害怕到了极致,生怕他们把她活活吞了。
这蛇,这畜生,居然会说话,而且还是个女的?
莫非已经修炼成精了?
“若想活命,就听话,自然不会亏待你”
冷漠的女声再次响起,随后就见那条蛇腾飞而起,身后居然长了两只翅膀
金大猛的闺房里,金大猛已经慢慢睡着了,一阵阴风吹过,一身玄衣的夜呤萧飘然而至。
来到棺材旁,看着熟睡的人儿,伸出手指慢慢滑过她白希的脸颊,那样带着温柔怜惜的动作,似乎在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低头,夜呤萧的双唇忍不住停留在了金大猛的眉心。
她的脸色,真的太苍白了,皮肤透明的跟蝉翼般,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什么时候,她已经虚弱的成这个样子,连抱在怀里都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看来,他是该让她好好养好身体,要不然,她哪一天真的碎了,飘走了,他又该要去折磨谁。
看来那件事得尽快处理了,不然土坝村的诅咒便真的到了白日化的阶段。
他虽然想要折磨她,但是每当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心软,为了克制住自己心软,他只有用这样的方式,夜里等她睡着后,再把埋藏在心底的爱释放出来。
月慢慢穿梭在云空,半夜金大猛是被冷醒的,明明初春的天,何时夜里变得如此冷?
金大猛睁开双眸,四周一片漆黑,但是她却打了一个寒颤,以前暖暖的棉被,现在像是结冰一般,又冷又硬,似乎和她同枕而眠的是一块大冰块。
大冰块
金大猛猛的一缩,莫非是夜呤萧?
他居然和她睡在一起?
一想到这个可能,金大猛就浑身不舒服,突然觉得口渴,金大猛只得起身倒水。
沙沙沙——
一个细碎的声音让金大猛顿住了脚步,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慢慢靠近房门,往外看去。
门外一条走廊过去就是堂屋了,这里看过去,正好看到那边阴暗的影子,似乎什么东西在哪儿?
放轻脚步,金大猛沿着走廊慢慢靠近,透着窗外淡淡的月光,金大猛看见了身穿玄衣的夜呤萧背对着自己,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而他一旁的太师椅上则挂着一套红色女子衣袍。
四周洒满了白色的石灰粉,一旁的火盆里明明灭灭的星光让金大猛猜测出,是刚烧了纸钱。
四周已经牵满了红线,红线上挂着几个小铃铛,只见他此时拿着一只毛笔在纸上不停的画着,嘴里念念有词,她听不太真切。
踮起脚,她想要看清夜呤萧画的什么,从那零零碎碎的墨发中,不难看出是个女子,但是夜呤萧的身影挡住了白纸上女子的脸,根本看不到画中的女子长什么样子。
这么晚了,他在干嘛?
看这阵势,他是想干嘛?
突然有种很想知道那女子长什么样的想法,不受控制地,金大猛抬起脚步,慢慢靠近那幅画。
因为太过投入,所以当金大猛碰到缠扰在四周的红线上的铃铛时,发出阵阵空灵的铃声的时候,夜呤萧才回头发现了身后的金大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