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手牵手逛青楼(1 / 2)
刘觞一个字儿也没说上,就被李谌轰出了紫宸殿。
他站在紫宸殿外面,挠了挠后脑勺,心说难道又是青春期?连话都不让别人说了……
刘觞没办法,李谌不让他进去,他干脆转身离开,往回走去。
李谌轰走了刘觞,稍微等了一会儿,突然道:“鱼之舟。”
“小臣在。”鱼之舟应声。
李谌道:“刘觞呢?”
“这……”鱼之舟回禀道:“已经被陛下轰出去了……”
李谌摆摆手道:“你出去看看,若是……倘或他还等在外面,你就把他唤进来。”
鱼之舟:“……是。”
鱼之舟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回来道:“陛下,宣徽使……”
“怎么还不进来?”李谌追问。
鱼之舟尴尬的道:“宣徽使回去了。”
“什么?”李谌拍案而起,气愤的道:“回去了?什么时候走的?”
鱼之舟回答:“外面侍候的宫人说,宣徽使从殿中出来之后,直接就走了……”
“真是岂有此理!”李谌更是生气,抱臂冷笑:“好啊他刘觞,朕不见他,他就这么走了?连哄哄朕都不会?”
鱼之舟:“……”
“好,就让他走,”李谌赌气道:“朕也不想见他。”
鱼之舟:“……”
刘觞被轰出来,按照他多年上班的经验来说,千万不要在领导气头上去触霉头,这样拱火反而会更倒霉的,所以刘觞立刻离开了紫宸殿。
他哪里知道,这个领导,和以前的领导都不太一样。
刘觞其实没有收郭贵妃的银钱,只不过天子都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谁让刘觞平日里太爱钱了呢?
郭氏的确求刘觞给自己美言几句,但是刘觞深知,这次的事情牵扯到了太皇太后,天子只是将郭氏撵出宫去,已然是手下留情,不可能再宽大处理。
刘觞这个人虽然爱财,但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懂得,若是拿了郭氏的钱财,自己办不成事儿,岂不是令人诟病?因此刘觞根本没有拿银钱,恨不能掰着自己的脖子,不让自己去看那些金灿灿的金子!
刘觞叹了口气,只能回了宣徽院,第二日再去请安。
第二日一大早,刘觞很早便起身,准备去给顶头上司请安。
他到了紫宸殿门口,紫宸殿大门紧闭,鱼之舟站在外面伺候着,对刘觞尴尬的一笑,道:“宣徽使,陛下……说不想见您。”
刘觞惊讶,一整天了,气儿还没消呢?看来这次青春期犯病很严重。
刘觞心想,那算了,明日再来,左右今天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不需要呈禀。
他对鱼之舟拱了拱手,转身准备离开。
“哎!”鱼之舟拦住他,道:“宣徽使!”
“嗯?”刘觞奇怪道:“小鱼公公,可是有什么事儿?”
鱼之舟也不好明说,昨天他离开之后,天子就一直找他,见到刘觞早就走了,非常赌气,今儿个又说不见,可是鱼之舟心里清楚,陛下只是一时赌气,说不定一会子就要见宣徽使,若是宣徽使又走了,岂不是更加赌气?
鱼之舟又知晓,陛下是爱面子的,倘或自己把陛下想要见宣徽使的事情,告诉了宣徽使,陛下一旦得知,必然又是一番赌气。
因此鱼之舟很委婉的道:“宣徽使,要不然……您再等一等,一会子陛下说不定心情好了,便想见您了?”
刘觞心想,也行,反正自己没事儿干,站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刘觞笑道:“那我就在这儿,陪小鱼公公说说话吧!”
鱼之舟心里松了口气,希望能稍微调停一些陛下与宣徽使的矛盾,且是单方面的矛盾……
哪知就在此时,宣徽院的小太监跑过来,急匆匆的道:“宣徽使,院中有一些着急的文书,需要您过目盖印。”
“这么着急?”刘觞问道。
“谁说不是呢宣徽使!都是那帮子懒惰的小太监,将这般重要的文书,压在了杂物呢!”
刘觞点头道:“行吧,那我随你回去。”
鱼之舟:“……”
鱼之舟也没有话可以挽留刘觞了,眼睁睁看着刘觞与小太监一道离开了紫宸殿,很快没了踪影。
刘觞前脚走,鱼之舟后脚就被叫进殿中。
李谌装作不甚很在意的用金钳子拨弄着香灰,幽幽的道:“今儿个外面风大,要不然……叫宣徽使进来罢。”
“陛下……”鱼之舟十足为难:“宣徽院方才有急件需要处理……宣徽使暂时回去了。”
“什么?!”李谌气得把金钳子插在香炉里,恶狠狠的剁了好几下:“又走了?宣徽院的什么公务,比朕还重要?”
鱼之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要不然……小臣将宣徽使叫回来。”
“不必,”李谌冷酷的拒绝:“他既然不想见朕,朕也不想见他。”
鱼之舟:“……”小臣夹在中间,这是造了什么孽!
刘觞一连请安三天,天子都不见他,似乎是气急了,刘觞也没有法子,正好赶上今天休沐,便出宫去散散心。
刘觞漫无目的的走在长安街市,正好路过月灯楼,只不过他正在思忖着天子的事情,并没有注意什么。
“哎!宣徽使!”
“阿觞兄弟!”
“哎——阿觞兄弟!!”
孟簪缨坐在月灯楼的二楼雅间,临窗饮酒,一低头,正好看到了刘觞,刘觞魂不守舍,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自己的喊声。
孟簪缨干脆拿起桌案上的一颗樱桃,顺着二楼扔下来。
“啊!”刘觞被砸了脑袋,虽然不是很重,但他在想事情,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抬头去看。
“孟郎君?”
“阿觞兄弟!是我是我!”孟簪缨使劲挥手,又对他招手:“上来啊!上来啊!咱们一起饮酒!”
孟簪缨盛情邀请,刘觞左右也闲着没事儿,干脆提起绣裳衣摆,上了月灯楼二楼,跑堂的识得他,殷勤的引着刘觞进了雅座。
孟簪缨道:“真巧啊阿觞兄弟,在这儿都能遇到你?”
刘觞道:“是挺巧的,孟郎君没回去吗?一直留在长安?”
孟簪缨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请恩公给我治病么?所以在长安多逗留几日,再者说了,这边儿我也有生意,也不算是懒怠。”
他说着,给刘觞满上酒水,道:“快尝尝!这可是好东西!你闻闻香不香?”
青天白日的,刘觞本不想饮酒,只不过这酒水一倒出来,喷香四溢,而且里面似乎添加了什么花香果香,说不出来的滋味儿,特别清爽。
刘觞端起杯子,小小的呷了一口,震惊的睁大眼睛:“嗯,好喝!”
“是吧!”孟簪缨笑道:“甜的,还很爽口,这可是我花大价钱泡制的,你今儿个有口福了,咱们一起尝尝,而且我跟你说……”
他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这酒……对身体还好!”
孟簪缨神神秘秘的,刘觞还以为是普通的药酒,无非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类的功效,里面泡上名贵的药草,多少有点用处。
刘觞没当回事儿,就着酒水,吃桌上的糕点瓜果和小菜。
孟簪缨道:“我看阿觞兄弟有些愁眉不展,怎么了?你若是不嫌弃,说出来我给你想想法子。”
刘觞看了看孟簪缨,心说有戏,这个孟簪缨是商贾,虽然油滑了一些,但很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自己问一问,说不定有启发。
“其实……”刘觞便道:“我问问孟郎君,这一般该如何讨好一个人?”
“讨好?”孟簪缨摆摆手道:“阿觞兄弟你别开玩笑了,你可是宣徽使啊,权势那么大,还需要讨好什么人?”
刘觞心说,是啊,权势这么大,还需要讨好上司!已经被上司连续拒绝三日了!
“不过,”孟簪缨道:“其实讨好人,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法子。”
“哪几种?”刘觞追问。
“投其所好。”孟簪缨笑眯眯的回答。
“投其所好?”
“诶对了!”孟簪缨道:“你想讨好的人,喜欢什么东西,你就投其所好,给他什么东西,如此一来他不就欢心了?”
刘觞仔细一想,天子喜欢什么?脑海中瞬间闪过那日在窦悦家中,天子对阿爹刘光表白的场面。
天子自然是喜欢阿爹的,可自己又不能卖爹求荣!
刘觞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想到天子对阿爹表白,这心窍里就有些发酸,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阿觞兄弟?”
刘觞回了神,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闷掉里面的酒水。
孟簪缨给他继续添酒:“阿觞兄弟,你是识货的人,这酒好不好喝?这可是我按照恩公的药方,又添了好几位名贵药材,才酿制的,目前就这么一坛,谁让咱们有缘,今日咱二人就把这一坛全都喝了!一滴不剩!”
酒水甘甜,也很顺口,刘觞接连喝了好几杯,肚子里暖洋洋的,这才缓解了心窍的不舒服。
两个人从白天坐到日落,刘觞惊讶的道:“这酒水,当真一点儿也不上头。”
“那自然,不会饮醉的。”孟簪缨十足自豪。
“只是……”刘觞迟疑的道:“怎么有点越喝越口渴?还……还热乎乎的,今儿个天气也不热啊?”
孟簪缨“嘿嘿”一笑,道:“阿觞兄弟,你真的觉得浑身热乎乎的?”
“对啊。”刘觞点点头。
何止是热乎乎,嗓子眼还很渴水,胃里火辣辣,但也不是醉酒的难受,浑身都暖洋洋,好像烧着一个巨大的火炉子,按理来说,春日日落之后,应该会觉得阴凉才对,现在反而越来越热。
“那就对了!”孟簪缨抚掌:“说明药酒起作用!”
刘觞眼皮狂跳,后知后觉有点不对劲儿:“孟郎君,你这是什么药酒?”
“就是那种!”孟簪缨对刘觞挤眉弄眼:“强健体魄,可以让人那个那个很厉害的药酒!”
“那个……那个?”刘觞迷茫。
“那个啊!”孟簪缨恨铁不成钢,又拢着手小声道:“恩公给我开的药酒方子,我把里面的药材全都翻倍泡进去,泡的坛子盖儿都给顶开了!绝对的足量!饮了这大补的药酒,再让恩公扎上几针,我跟你讲……特别管用!”
刘觞:“……”
刘觞恍然大悟,这不会是壮阳的药酒吧?孟簪缨这个不靠谱的,还不遵从医嘱,竟然将药材翻倍,这怕是会喝死人吧?喝得鼻血长流!
怪不得浑身火辣辣的,还觉得异常口渴,刘觞站起身来道:“我还是先回宫吧。”
“哎等等!”孟簪缨拉住他,道:“你今儿个不是休沐么?为何这般早就回去?时辰还早,饮了药酒,自然要去那个地方。”
“又是哪个地方?”刘觞头皮疼,脑仁疼!
孟簪缨笑道:“自然是那个好地方,阿觞兄弟你不会没去过吧?今儿个我就带你去见见世面!”
刘觞觉得孟簪缨十足不靠谱,道:“可是已然日落,马上便要天黑了,天黑之后有宵禁。”
孟簪缨不以为然,道:“无妨无妨,宵禁也只是禁止坊外,不禁止坊内,我带你去的地方,自然是坊内的好地方,咱们今儿个就在那里过夜,你明日一早回到宫中,也不会迟的!”
刘觞架不住他的热情,被孟簪缨拉着离开了月灯楼,也不知去哪里。
孟簪缨与他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心有戚戚焉的道:“阿觞兄弟,说起来咱们也是同病相怜,怪不得我从第一眼看到你,便觉心生亲切呢!”
刘觞:“……”什么同病相怜,我是太监,你是得了病,咱俩是本质问题!
孟簪缨道:“阿觞兄弟,你也千万不要气馁,我跟你讲,恩公的医术真的太厉害了,他给我用的药,以后我都分给你一份,你也吃,吃了包好!”
刘觞:“……”难不成还能凭空长出蛋来!
日落之后,街坊已经开始点灯,长安繁华,尤其是东市附近,更是繁华得犹如白昼。
刘觞道:“你要带我来的就是东市?”
“如何可能?”孟簪缨道:“这东市有什么看头?再者说了,阿觞兄弟你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呢,我一个外来的,带你逛东市,这不是很奇怪么?”
“那是……?”刘觞更加奇怪。
“这边走。”孟簪缨拉着他,从东市穿行,一路向西,很快就进入了相邻的街坊。
长安城被划分成为大大小小的街坊,每一个街坊都有高高的围墙阻隔,墙上开着门,围墙之内就是坊内,围墙之外就是坊外。宵禁之时,只禁止在坊外游荡,但是并不禁止在坊内的活动。
也就是说,其实唐人还是有夜生活的,只要进入坊内,在坊内过夜,宵禁之时不瞎串门儿,是不会被随便扣押的。
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气,从坊间大门传来,刘觞下意识的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阿嚏——这里……怎么这么香?”
孟簪缨看着他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道:“阿觞兄弟,你可是真的没见过世面了!”
过了街坊的大门,眼前的坊内虽没有东市那般繁华如昼,但亦人山人海,不止如此,楼牌林立,说一句人头攒动也不为过。
而且,刘觞稍微一观察,这里的行人,竟是男女参半?这和其他街坊很不一样,其他街坊多半是男子行走,女子虽不罕见,但也算是少见。
“这是……”
孟簪缨打断了刘觞的惊讶,笑道:“这里可是男子的温柔乡,夜间的消金窟!”
刘觞抬头一看街坊的牌匾,道:“平康坊?”
刘觞万万没想到,孟簪缨请他喝完壮阳酒之后,竟然请他来逛长安城赫赫有名的青楼一条街!
这平康坊可是长安有名的妓院街坊,很多歌舞坊,还有青楼全都在平康坊聚集,俨然发展成为了一条产业链。
如今这个年代,并没有条例禁止官员狎妓,不只是不禁止,还相当的“鼓励”,因着这条产业带来的利益十足巨大,是所有人都无法割舍的经济来源。
刘觞头皮发麻,低声道:“孟郎君你怎么想的,你带我一个太监来逛青楼?”
孟簪缨摆手道:“阿觞兄弟,无妨无妨,不要妄自菲薄,你看看我,恩公不是照样把我治好了?再加上那翻倍大补的药酒,咱们今儿个就在这里验证验证,我可是要大展雄威的!”
刘觞:“……”
刘觞要跑,孟簪缨抓住他,道:“阿觞郎君,是不是男人?是男人便随我进去!”
刘觞干笑:“孟郎君您说笑了,我是个太监。”
“诶,你又妄自菲薄了!”孟簪缨道:“而且这青楼,其实也并非坊间传闻的那般不堪,就跟大明宫中的教坊差不多,你若是不想做那种事情,听听曲儿,解解闷儿也是好的,而且这都快宵禁了,一定然是无法赶回大明宫,若是乱跑,不怕被郭将军撞见,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