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就是那个内鬼(1 / 2)
阿爹查岗!
刘觞连忙道:“没、没有啊!我已经睡下了,阿爹你把我吵醒了。”
“是么?”刘光道:“那你好好歇息,阿爹先回去了。”
“嗯……阿爹,”刘觞故意装作睡意朦胧的模样道:“你快回去吧,我没事的。”
刘光的跫音再次渐去渐远,消失不见了。
李谌狠狠松了一口气,道:“枢密使怎么还去而复返?”
刘觞道:“陛下,我阿爹很可能再回来,您要不然还是回紫宸殿去吧。”
“那怎么行?”李谌道:“朕还没听你说守株待兔的妙计呢。”
刘觞“哦”了一声,险些给忘了,笑眯眯的道:“陛下,这大掌柜背后还有一个大郎君,大郎君才是幕后指数,但是大掌柜一直不肯开口,无非是大郎君许诺给了他好处,或者用什么东西要挟了他,咱们这样……放出消息,让所有人都知道,大掌柜不堪受刑,终于要招供了,您想想看,大郎君一直藏在暗处,什么事情都由大掌柜出马,大掌柜知道的肯定很多,如此一来,大郎君能不着急么?必然会……”
“斩草除根。”李谌道。
“正是如此!”刘觞笑道:“咱们在牢狱布好天罗地网,等着大郎君自投罗网便好。”
“可是……”李谌还有担忧:“若是大郎君没有出现,派了打手前来,该如何是好?咱们还是抓不住大郎君。”
刘觞一笑,道:“无妨,到时候大掌柜也会知晓,是大郎君想要斩草除根,杀他灭口,那么大掌柜还会傻兮兮的给他卖命不成?大掌柜一旦反齿儿,狗咬狗可是会一嘴毛的!”
李谌笑道:“阿觞的计策甚妙,那明日一早,朕便让人不着痕迹的传出消息去,就说……大掌柜不堪刘御史的重刑,即将招供。”
刘觞道:“左右刘御史有一个铁面判官的称号,很多贪官都怕他,也是正好了!”
李谌摇头:“只可惜,如此一来,刘御史怕是又要被同僚忌惮了。”
刘觞则是道:“刘大人可不怕同僚忌惮。”
“也是。”
刘觞讲完了守株待兔的计划,道:“陛下,你现在可以回寝殿休息了罢?”
“嗯?”李谌笑眯眯的道:“朕可没说,你讲完了计策,朕便回寝殿去歇息。”
“可是陛下……”刘觞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假奶狗可没说这样的话,他只是说刘觞还没讲计策呢。
李谌笑眯眯的道:“是也不是?”
刘觞眼皮狂跳,道:“陛下您也开始使诈了?”
“这叫兵不厌诈。”李谌振振有词,又道:“再者,你受伤了,朕也不放心你一个人休息,今日就在这里陪你。”
刘觞实在没辙,加之他真的累了,便不理会李谌,躺在软榻上歇息,李谌则是在他外手躺下来,嘱咐道:“晚上有什么事情便叫朕,若是有不舒服,一定要叫朕,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
刘觞本不想答应的,懒得张嘴,但是他不答应,李谌就跟一只大狗子一般,在他旁边挠饬挠饬挠饬,挠饬的刘觞头疼。
“嗯嗯嗯……”刘觞道:“听到了,小臣听到了。”
李谌这才笑道:“好了,快歇息罢,闭眼。”
刘觞闭上眼睛,因为很累,所以很快便坠入了梦乡,但梦乡并不怎么简单,他竟然做了一个怪梦。
梦中刘觞和李谌津津乐道的一起看小黄书,两个人一边看还一边互相分享见解,然后李谌眨巴着小奶狗一样的大眼睛,真诚的道:“阿觞哥哥,谌儿觉得这一册不错,咱们试一试,如何?”
刘觞竟然欣然点头,催促的道:“好啊好啊!快,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于是……
“嗬!”
刘觞登时给吓得醒了过来。
“阿觞?”
“阿觞你怎么了?”
刘觞眨了眨眼睛,竟然大天亮了,还没觉得怎么睡着,便天亮了?李谌就在一边,整理了衣裳,还没来得及离开内侍别省。
李谌听到刘觞的惊呼声,还以为他伤口疼,紧张的道:“阿觞?可是伤口疼?朕这就去叫御医!”
“不、不用!”刘觞一把抓住李谌,尴尬的道:“没、没事,伤口不疼,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呵呵、呵呵……”
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一定是昨天那卷小黄书的错!害得自己做了这样奇怪的梦!
李谌并不知刘觞做了那样荒唐的梦,还在确定:“当真无事?”
“无事!”
“可你的脸怎么如此红?”李谌道:“莫不是发热了?”
说着,还突然凑过来,用额头抵在刘觞的额头上。
刘觞下意识缩了缩脖颈,赶紧向后错了一些,躲开李谌道:“没有,没有发热。”
“的确没有。”李谌喃喃自语:“那为何脸面如此红?”
刘觞心里吐槽,你从小到大没做过春梦吗?做这样的梦还不允许人脸红了?
门外传来了枢密使刘光的问话声:“宣徽使可醒了?”
然后是小太监的声音:“回枢密使大人,宣徽使还未起身呢,应该还在歇息,小臣们不敢打扰。”
没想到就这个空当,刘光又来查岗了。
刘觞睁大了眼睛道:“糟糕,我阿爹来了!”
李谌道:“朕先走了!”
李谌风风火火的推开户牖,趁着刘光还在别省门口与小太监们说话,他立刻身形灵动的钻出窗户,来到别省的后墙,翻墙离开了。
刘觞看着他离开,狠狠松了一口气,没一会儿,刘光便轻轻推门走了进来,道:“原来你醒了?”
“是啊。”刘觞道:“才醒来,想懒一会儿床呢。”
刘光一撇头,便看到了打开的户牖,蹙眉道:“你受了伤,怎么还开着户牖燕歇?这是要被吹病的,寒邪入体,有你受的。”
刘觞呵呵干笑,这哪里是晚上开的,其实是刚刚开的,陛下从这里逾墙而走,刘觞没来得及关上窗户。
刘光走过去,将窗子顺手关上,他的动作一顿,看到了户牖台子上的脚印,不由挑眉道:“觞儿,昨夜……你的屋舍里便没有溜进来老鼠?”
“老、老鼠?”刘觞道:“没有啊,我的房间这么干净,怎么会有……有老鼠呢?”
他说完,机智的撒娇道:“阿爹!我饿了,好饿啊——”
刘光无奈的摇头,道:“那就起来洗漱罢,我叫人准备了早膳,一会子端进来。”
“嗯嗯!”刘觞笑眯眯的道:“还是阿爹最好!”
李谌钻窗出来,偷偷摸摸回了紫宸殿,鱼之舟正在等他,赶紧给他更衣洗漱。
李谌道:“昨日没什么人过来罢?”
鱼之舟道:“回禀陛下,没有什么岔子。”
“那便好……”李谌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道:“你去把没庐赤赞给朕叫来,朕有事儿吩咐他去做。”
鱼之舟稍微迟疑,还是离开紫宸殿,去宣没庐赤赞。
一大早上的,没庐赤赞也是勤勉,正在中书门下溜达,自从上次扈行之后,他就没有正式的官职,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闲官,本想在中书门下混混脸熟。
鱼之舟大老远走过来,没庐赤赞一眼便看到,立刻主动上前,笑道:“幺儿。”
鱼之舟恭敬的作礼,道:“没庐将军。”
没庐赤赞欢心的道:“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是特意来寻我的?”
鱼之舟平静的道:“没庐将军您开玩笑了,是陛下让小臣来寻将军。”
没庐赤赞一笑,也不介意,道:“看来今日的太阳还是打东边出来的,不过无妨,能看到幺儿,为兄已然很欢心了。”
鱼之舟才不理会他的“花言巧语”,道:“没庐将军快些罢,不要让陛下等急了。”
没庐赤赞跟着鱼之舟回到紫宸殿,李谌已经梳洗整齐,坐在内室等着召见他。
没庐赤赞拱手道:“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了。”李谌道:“今儿个找你过来,是因着知道你闲得慌。”
没庐赤赞:“……”
李谌又道:“朕有一些嚼舌头根子的事情,想让你传出去。”
没庐赤赞一愣:“嚼舌头根子?”
他虽然熟知中原文化,但太隐晦的词儿他一时没听懂,不由皱了皱皱眉,有些嫌弃,道:“陛下为何要嚼旁人的舌头根子?御膳房何时添了这样的膳食?”
“噗嗤——”鱼之舟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捂着嘴双肩颤抖,极力平复自己的吐息。
李谌眼皮狂跳,道:“朕不是让你真的吃舌头!而是……朕的意思是……”
“鱼之舟!”李谌道:“别笑了,你给他解释解释。”
鱼之舟这才平复呼吸,咳嗽了一声,道:“陛下意思是,想请没庐将军散播一些谣言。”
“谣言?”没庐赤赞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嚼舌头根子,原是如此,形象是形象,就是有些嫌弃。
李谌揉着额角,将大掌柜的事情与没庐赤赞说了一遍,道:“你可听明白了?朕要让那个黑手听说消息,但消息不能太突兀,也不能太刻意。”
“是,”没庐赤赞拱手道:“卑将明白!还请陛下放心,卑将一定不辱使命!”
没庐赤赞的办事能力还是有的,很快消息便传开,露华台的大掌柜似乎犯了大事儿,被神策军给抓了,正关在牢营中受审,审理他的是有铁面判官之称的御史大夫兼大理卿刘长邑。
据说大掌柜通敌叛国,那是卖国的罪名,起初嘴巴很硬,但是后来不堪受刑,没人能从刘御史的手掌中逃脱,已经快要招供了,刘御史立下了军令状,三日之内,必然会让大掌柜开口!
刘觞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他修养了两日,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如此一来,那个背地里暗搓搓的大郎君,应该也如坐针毡了罢?
刘觞脖颈上的伤已经结痂,他是个坐不住的类型,便出来闲逛一番,走到中书门下,正好遇到了一群出来用午膳的臣子们。
那些臣子看到刘觞,自然上前巴结恭维。
“宣徽使!”
“宣徽使,听说您受了伤,伤好些了么?”
“是啊,我们正合计着,去看望宣徽使,但又怕打扰了宣徽使的清净。”
刘觞笑眯眯的拱手:“无妨无妨,一点子小伤,你们看,已然大好了呢!”
大家正在攀谈之时,就见到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的年纪应该不大,但体态实在不怎么样,加之皮肤蜡黄,眼底乌青,一股子肾亏的模样,给人的第一印象便不太好。
那人走过来,分明穿着很低的官服,一堆人却殷勤的笑道:“哎呦,王大人!”
“这不是王大人么?”
“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见到王大人,幸会幸会!”
刘觞第一次正式见到此人——王岁平。
那可是王太后的亲弟弟,陛下的亲舅舅,怪不得穿着低品阶的官服,也能惹来这么多人主动作礼,要知道,大明宫是最势利眼的地方,你若得势,所有人都捧着你,你若没个势力,墙倒众人推,就像郭氏如今一样,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谁都能挤怼两句。
王岁平六品官服,意气风发,哈哈笑着和大家还礼,对刘觞道:“宣徽使,下官听说您受了伤,好些了没有?哎呦喂,下官也不敢贸然去探望,恐怕打扰了宣徽使养伤。”
刘觞笑道:“看看您说的哪里话,您可是陛下的亲舅舅,这么大的面子,我区区一个小臣,岂不是折煞我么?”
“嗨!”王岁平不愧是做商人的,笑道:“宣徽使您言重了,谁不知道,您才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我这个做舅舅的,几个月都见不到陛下一面,但是宣徽使不一样,您可是天天能见到陛下的。”
那些臣子一看,今日宣徽使和王岁平都在,不如趁机两边拉拢拉拢,便道:“我们正要去用午膳,若是宣徽使与王大人不嫌弃,要不要一同用膳?”
“好啊!”刘觞一口就答应下来,道:“那敢情好,王大人,您也一起吧?”
“一起,自然要一起。”
众人一并子去用膳,一顿午膳愣是坐了十来个人,人多嘴杂,难免说出一些流言蜚语来。
一个臣子小声道:“你们听说了么,前些日子,陛下亲自抓回来的那个露华台的贼子,好像是要招供了。”
“我听说他的嘴巴严得很,怎么突然要招供了?”
“也不是突然,你想想看,提审他的是什么人?”
众人立刻露出了然的目光,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是刘长邑。”
“没错,就是那个冷脸!那样的冷脸,那样的手段,不是我说,有哪个贼子禁得住他的提审?”
“是啊,也是……”
又有人臣子对刘觞道:“宣徽使,你可曾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也给咱们说道说道罢?”
“是啊是啊!那贼子到底犯了什么错?我听说……是通敌卖国的大罪!”
刘觞故作神秘,道:“陛下亲自抓的人,这罪过必然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但其实……小臣也不知是什么,都还在保密阶段,不过小臣也听说了,这刘大人的手段,又狠又辣,啧啧,那贼子怕是招架不过几回合,招供也是早晚的事儿……”
“诶,”刘觞道:“王大人,您用膳啊,怎么不用呢?”
王岁平被他这么一唤,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笑道:“哦是是,在用呢,在用呢。”
刘觞笑眯眯的道:“王大人,胃口不好么?怎么用的这么少?可不能怠慢了午膳啊!”
“是是,宣徽使说太对了!”王岁平心中有事儿的模样,随便应付了两声。
刘觞又道:“怕是因为太仆寺的活计太过辛苦,所以王大人累的用不进餐食吧?”
他这么一说,场面登时寂静了下来,冷场小达人!
谁不知道太仆寺对于王岁平来说,是一个禁忌的词眼儿,绝对不能提起来,毕竟王太后举荐王岁平是来做侍郎的,不是来做“弼马温”的,而现在,王岁平稀里糊涂的进了太仆寺养马,实在丢面儿的紧,一般人因着他是天子的舅舅,所以不敢多说,都避讳着太仆寺这三个字。
哪有像刘觞这样的,如此“心直口快”,直接说了出来。
王岁平的脸色更加难看,方才若说是心事重重,现在的便是心生不悦。
而刘觞仿佛没看懂一般,继续侃侃而谈:“这太仆寺就是辛苦,我听说养马可不容易了,左右小臣是没养过的,只骑过马,您看看王大人这脸色,一看就是累哦,太仆寺也真是的,不会是因着王大人初来乍到,便难为了王大人吧?”
其他臣子支支吾吾,都不敢抬头,一个劲儿的垂着头往嘴里扒拉蒸饼,恨不能将脸盘子直接扎进蒸饼的笼屉里一起蒸了。
王岁平的脸色黑压压的,仿佛蒙着一层乌云,又好像烧焦的锅子底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能听不出来刘觞在寒碜他?但是他的官职太低了,这么多臣子又在场,不好撕开脸皮。
王岁平耐着性子站起来,干笑道:“对不住各位,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事儿没忙完,还得赶紧去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