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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干柴烈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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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品先进入大明宫,在紫宸殿外候旨,鱼之舟很快走出来,道:“陆少将军,陛下宣见。”

“有劳鱼公公了。”

陆品先进入紫宸殿,殿中不只是有李谌,刘觞也在,陆品先恭敬的作礼:“卑将陆品先,拜见天子。”

李谌并没有让陆品先免礼,而是淡淡的道:“陆品先,你可知道朕让你前来的缘由。”

陆品先迟疑的看了一眼李谌:“卑将不知。”

李谌道:“宣徽使,你给陆少将军讲一讲。”

“是,陛下。”刘觞笑眯眯走过来,不紧不慢的道:“陆少将军,你可知道……有人参你制造谣言,鼓动人心,意图……谋反!”

陆品先立刻抬起头来,蹙眉道:“宣徽使,是何人参我?这是根本是没有的事情!我陆家世代为天子镇守幽州,从未生过谋反之心,还请陛下明鉴!”

李谌道:“朕问你,你的确未生过谋反之心么?”

“千真万确!”陆品先的回答一丝磕巴也不打,铿锵有力。

李谌又道:“那市井中的流言,你可有听说?”

陆品先顿了顿,这才道:“若陛下说的是副大使的流言,卑将的确略有耳闻。”

坊间传闻,天子要驻派副大使进入各地藩镇,说是副大使,其实就是想要接管藩镇节度使的兵权。

这样的传言在长安暗地中传开,各地的节度使来到长安,就是喜欢听风听雨,因此陆品先也有所耳闻。

李谌再次道:“这传闻,可是你传播出去的?”

陆品先道:“陛下,并非是卑将!卑将可以对天起誓,可以对列祖列宗起誓!”

李谌点点头,这次道:“陆少将军,平身罢。”

陆品先微微有些迟疑,刘觞笑道:“陆少将军,其实天子从未怀疑过您,方才……不过只是试探罢了。”

陆品先松了一口气,长身而起道:“谢陛下。”

李谌道:“范阳节度使陆将军的为人,朕还是知晓的,这么多年来,陆将军一直替朕驻守幽州,抵抗外敌的侵扰,朕十足感激。”

“这都是卑将与家父应当做的。”陆品先道。

李谌道:“朕不曾怀疑陆将军与陆少将军的为人,然……似乎有人想让朕怀疑。”

陆品先眯了眯眼睛,声音寒冷的道:“陛下,此人是谁?”

“此人藏在暗处。”刘觞道:“陛下也正在寻找,但目前可以知晓的是,此人散播陛下要驻派副大使到各地的流言,栽赃陷害给陆少将军。”

陆品先道:“请陛下放心,此子卑将一定揪出来。”

李谌道:“朕也是为了此事,才叫陆少将军前来的,其实……朕有一个谋划,可以顺利揪出背后之人,只不过需要陆少将军的少许配合。”

“请陛下明示!”陆品先毫无犹豫:“此事关乎到我陆家的声誉,卑将义不容辞,但凡有需要,还请陛下明示,卑将绝不推诿。”

“好!”李谌笑道:“便知道陆少将军是个忠心耿耿的。”

刘觞道:“其实这个谋划很简单,便是让陆少将军与程三公子……吵架。”

“吵架?”陆品先一愣:“程熙之?”

刘觞信誓旦旦的点头:“正是正是。”

“此事……”陆品先迟疑:“与程三公子有什么干系?”

“干系可就大了!”刘觞笑道:“陆少将军您可能不知,其实来告状之人,说你们陆家散播谣言之人,正是程家三公子,程熙之!”

“什么……”陆品先喃喃地道:“是他?”

李谌道:“程三公子也并非出于恶意,只是听到了市井流言,因此查探了一番,陆少将军你可知结果?”

陆品先道:“他查到了卑将和陆家?”

“正是如此。”李谌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陆品先是个聪明人,他一想也知道,刘觞说程熙之告状,必然是程熙之查到了什么,这才到了御前告状。

陆品先苦笑一声,自言自语的道:“我陆某的为人,就这样不得相信么……”

刘觞道:“陆少将军,您也别太着急,这背后之人想必正是想要撺掇着程三公子,针对陆少将军。”

“为何?”陆品先这么说罢了,似乎已然想到。

还能是为何,陆品先与程熙之是死对头,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而且沧景节度一直是保皇派,比范阳节度使与天子亲近很多,但天子拨给沧景的粮饷,远远不如范阳,毕竟范阳镇守幽州,时不时便需要抵抗外敌的侵扰,所以需要大量的粮饷和兵器补给。

沧景节度使自然不服气,上书过很多次,想要朝廷给沧景加派粮饷和补给,但是这些文书根本不需要抵达天子的面前,就全都被驳回了,连刘光这里都过不去。

虽然沧景节度使是保皇派,但是朝廷没道理因着这一点,就给沧景多花钱,且这些钱都是冤枉钱,没什么实质作用,不拿来打仗,就是拿来扩充军队,后果便是沧景兵权壮大,对朝廷也是另外一种威胁。

也是沧景与天子亲近,反而拿钱少,范阳拿钱多,这样长久一来,沧景与范阳的干系本就不是十分要好,有些嫌隙,程熙之与陆品先自然而然成为了死对头。

刘觞道:“这个背后之人很是聪明,他利用程三公子对范阳的成见,借刀杀人的栽赃陷害给陆少将军你。”

程熙之此人,有些莽撞,并不是那么沉稳,加之他还有些热血秉性,背后之人很明白,如果让他知晓陆品先“谋反”,他一定会去告御状,如此一来,便能栽赃给陆品先。

刘觞又道:“此人就是想要陆少将军与程三公子打起来,你们二位可都是节度使公子,若是打起来,必然会牵连两地节度使。范阳与沧景本就面和心不和,加上这一把火,两方节度使必然也会打起来……陆少将军您想想看,各地的节度使都在长安,他们全都观察着长安的动向,如果你们两方节度使打起来,其他节度使会不会站队?会不会助拳?这样一来……”

陆品先眯眼道:“天下大乱了。”

李谌冷声道:“此人,是想要浑水摸鱼。”

刘觞道:“不可谓不歹毒。”

陆品先拱手:“此子歹毒,是将陷我陆品先于不忠,陷我范阳于不忠,只要陛下有用得上卑将的地方,还请陛下尽管吩咐。”

刘觞道:“这人是想要看着天下大乱,浑水摸鱼,既然如此,咱们便将计就计,给他制造一个混乱的假象,然后引蛇出洞,等这个人把手伸入浑水中……咔嚓!咬掉他的手掌!让他也体会体会断掌之痛。”

陆品先眯眼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将计就计?”

“陛下。”鱼之舟走进来道:“沧景节度使之子程轻裘求见。”

李谌点点头道:“来的正是时候,请进来罢。”

“是,陛下。”

程轻裘很快入内,他一进来,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范阳节度使之子陆品先。

程轻裘恭敬作礼:“卑将拜见天子。”

“请起罢。”

“谢天子。”

程轻裘站起身来,道:“不知陛下传召卑将,可是有什么吩咐?”

李谌道:“程少将军,你可知自己的三弟,在朕面前告了御状?”

“告御状?”程轻裘吃了一惊,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刘觞道:“何止是告御状,告得还是这位陆少将军散播谣言,大逆不道,意图谋反呢!”

程轻裘更是吃惊,立刻跪下来道:“陛下,卑将管教无方,还请陛下治罪!”

李谌一脸亲和的模样,道:“程少将军,请起罢,朕知晓程三公子其实并无恶意,只是……不知道陆少将军知不知晓。”

程轻裘立刻对陆品先拱手道:“陆少将军,家弟莽撞,多有得罪,还请陆少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陆品先没有说话。

刘觞作为和事佬又上线了,笑眯眯的道:“陆少将军与程少将军都不要着急,这件事情,还需要二位齐心合力,帮一点点忙。”

这次李谌想要引蛇出洞,需要让程家和陆家表面打起来,制造不和的假象,当然了,只能是表面打起来,因此需要提前通气。

为了逼真,并不能通知提前打起来的主角程熙之,因着程熙之是一个很沉不住气,很憋不住真相的人,若是提前告诉他,没准儿会露陷。

程少将军就不一样了,程轻裘为人稳重老成,是个心底里能藏得住事的人,李谌提前知会他一声,也免得程熙之闹得不可开交。

李谌道:“朕需要二位助力,假意不和,不知二位少将军可有异议?”

陆品先拱手道:“卑将并无异议。”

程轻裘则是稍微有些迟疑:“只是如此一来,卑将的三弟必然要多有开罪陆少将军。”

陆品先一笑:“往日里也没少开罪。”

程轻裘尴尬一笑:“真是对不住,对不住,是卑将管教无方。”

刘觞拍拍手道:“这样咱们就谈好了,让陆少将军与程三公子打起来,引出背后的黑手!”

————

“从今日起,你我便权当不识得,形同陌路。”

陆品先闯进程熙之的屋舍中,就丢下这样一句冷冷的言辞,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就走。

“陆、陆品先!”程熙之气的脑袋发麻,脑海中轰隆隆犹如排山倒海,追出去大喊:“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形同陌路?我跟你什么时候不是陌路了,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陆品先头也不回,径直离开了院落,仿佛没听到程熙之的喊叫,气的程熙之更是原地跺脚,拔出腰间佩剑,对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顿乱砍。

“陆品先!这个猘儿!混蛋!竖子!”

“砍死你!”

“什么东西!你也赶来与本公子绝交!什么东西!气死我了!”

程熙之觉得不解气,在驿馆中放下话来,但凡是陆品先经过的地方,自己都不屑于经过,但凡是陆品先用过的东西,自己都不会用,全都丢了买新的。

因着程熙之的高调做派,驿馆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听说了,陆品先与程熙之闹翻了,因着程熙之偷偷跑到天子跟前告御状,被陆品先知晓了去。

驿馆中的节度使来到长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要做,可不就是每天打听八卦么?好不容易听说了程三公子与陆少将军闹翻的事情,自然要打听打听为何闹翻,这么一打听,便打听到了根源,一个个津津乐道,等着看热闹。

“陛下陛下!”刘觞兴冲冲的走进紫宸殿,笑道:“好消息啊!程熙之和陆品先打起来了!”

李谌无奈的一笑:“阿觞,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我喜欢热闹啊!”刘觞说的理所应当。

李谌放下手中的笔墨,对刘觞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刘觞立刻走过去,两个人黏糊糊的靠坐在一起,李谌擦了擦手,拿起一块糕点喂给刘觞,刘觞咬了一口,这才含糊的开口:“哦对了,陛下……”

他一面吃糕点,一面说话,嘴巴上都是糕点的碎渣,李谌一笑:“好像小花猫。”

说着,主动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轻轻的一吻,将糕点的碎渣尽数卷入口中,笑道:“嗯,果然是香甜的。”

刘觞脸上一红,难得有些害羞,赶紧用手背擦掉糕点的碎渣,道:“陛下,与你说正经事呢。”

“好,阿觞哥哥你说。”

刘觞道:“程熙之与陆品先已经打起来了,但是打得还够干柴烈火。”

“嗯?”李谌挑眉:“干柴烈火这四个字,应该是这么用的么?”

“当然!”刘觞信誓旦旦,又道:“别打岔,听我说!各地节度使现在是看热闹的阶段,只当是两个年轻人的小打小闹,咱们需要将这些事情扩大,帮助背后之人推波助澜,如此一来,才能更快的让背后之人主动浮出水面。”

“你的意思是……”李谌道:“需要想办法,让他们打得更凶一些?”

“没错!”刘觞道:“不只是要他们打得更凶一点,还要让他们当着各地节度使的面子前打起来,如此一来,节度使们才会信以为真,才会开始站队。”

李谌忍不住又亲了亲刘觞,道:“阿觞哥哥一定已经想好了如何干柴烈火的计策,对不对?”

刘觞见他说着说着便又亲过来,连忙用手抵在李谌的胸口上,道:“陛下,说正经事呢!”

李谌却道:“可是朕做的也是正经事,难道阿觞哥哥觉得谌儿不正经么?”

刘觞无奈,他的双手抵在李谌胸口,春衫又薄又滑,李谌的衣裳虽然是常服,但这可是最好的丝绸制造而成,手感好极了,再加上李谌那肌肉流畅的胸肌,刘觞一瞬间想入非非,差点流口水。

刘觞摇摇头,赶紧把奇怪的念头赶出去,不可不可,我不能迷失在小奶狗的大奶之下,我要自律!

“咳咳!”刘觞咳嗽了两声,言归正传:“陛下其实可以举办一场马球比赛。”

“打马球?”李谌挑眉。

刘觞点点头:“正是如此。”

大唐最流行的运动便是打马球,不只是中原,就连吐蕃等等国家,也十分流行打马球,每年都会有各个国家派来的使团,参加大唐举办的“运动会”,打马球可是黄金项目,备受关注。

除了各国的交流比较之外,大明宫中也经常举办比赛,尤其当今的天子李谌酷爱打马球,比赛的频率自然高了不少。

李谌自从重生以来,知道自上辈子沉溺顽乐,所以克制了不少,已经减少了马球比赛的频率,很久都没有去过毬场打马球。

刘觞笑眯眯的道:“陛下本就喜欢打马球,如果要求举办一场马球比赛,让各地的节度使都来参加,各地的节度使是不会起疑心的。打球嘛,有输有赢,赛场上还能犯规使下绊子,一个个队员挥汗如雨热血沸腾的,陛下你想想看,是不是很容易有小摩擦?让程熙之与陆品先在众人面前打起来,绝对不是问题。”

李谌点头:“如此一来,节度使们都会知晓那二人不和,不只是不和,还是大打出手。”

矛盾激化开来,各地节度使必然会站队助拳,如此一来,正中背后之人的下怀,便是将计就计了。

李谌道:“准备马球比赛也好,如此还能令朕伪装一番,让各地节度使觉得,朕只是当年那个玩物丧志的孩童。”

刘觞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哦对了,陛下,你还需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并且与各地节度使绝对毫无牵连的人,前去驿馆,监视驿馆中各地节度使的一举一动,在这期间,那背后黑手一定会有所行动。”

“朕倒是想到了这么一个人,与各地节度使都没有任何瓜葛。”

“我也想到了这么一个人。”

刘觞与李谌二人说着,同时转头看向鱼之舟。

鱼之舟奇怪,那二人黏糊糊的讨论公务,为何突然看向自己?

便听二人异口同声的道:“没庐赤赞。”

鱼之舟:“……”

刘觞笑道:“陛下,咱们可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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