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野男人(2 / 2)
刘觞刚想爬起来,李悟已然拦腰抱住他,紧紧搂着刘觞,口中低声道:“小叔很羡慕你……羡慕你……”
刘觞爬不起来,道:“殿下?绛王殿下,您醒醒啊,小臣是刘觞,您认错人了。”
李悟果然是醉了,别看不如别人闹腾,但是根本不听刘觞说话,自顾自的道:“我的手废了……是个废人……太皇太后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小叔心里幻想着很多次,一直在幻想着……或许……母亲也是为了我好,但终归只是一场空梦……”
刘觞抓住了重点,果然和太皇太后有关系。
李悟继续道:“母亲要舍弃我了……我是他的儿子啊……难道在天家,真的没有亲情可言么?”
“绛王殿下,”刘觞安慰道:“您也别太伤心了。”
他一面安慰着李悟,一面叨念着:“阿爹和小郭将军跑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踏踏踏——
是脚步声,往这边而来。
刘觞面露喜色,看来是阿爹和小郭将军回来了。
吱呀——
屋舍门被推开,刘觞欣喜的道:“阿……”爹?
阿爹还没叫出口,刘觞定眼一看,来的人根本不是刘光,也不是郭郁臣,而是天子李谌!
不只是天子,身后还跟着江王李涵。
刘觞保持着被按在榻上的动作,想要挣扎起身来,却拗不过李悟的蛮力,像一条鱼似的挣蹦了两下,尴尬的道:“陛下,江王殿下……”
李谌一走进来,就看到刘觞与李悟暧暧昧昧的纠缠在软榻上,不止如此还拉拉扯扯,衣裳都是湿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好事儿!
李涵冲进来,连声道:“小叔!小叔你怎么醉成这样?”
李涵的声音有点用处,李悟看了他一眼,分散了注意力,刘觞赶紧从他的手臂
李谌捞住他,把人扶起来,黑着脸道:“看你干的好事。”
刘觞冤枉,又不是自己把李悟灌醉的,也不是自己撒酒疯,明明自己才是被撒酒疯的那一个……
“涵儿?”李悟看向李涵。
李涵应声道:“是我,小叔你喝醉了,快点躺下来,别摔到了。”
李谌的脸色还是很难看,道:“皇叔今日醉酒,有劳六弟照顾,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罢。”
说完转身便走,出了屋舍大门,李谌回头一看,没看到刘觞,等了一会儿刘觞还是没跟上来,只能折返回去,便看到刘觞站在屋舍里,就跟个扇屏似的杵着。
李谌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刘觞如实回答:“陛下,这是小臣的屋舍啊。”
李谌没好气的抓住他的手臂,拽着刘觞一起离开,道:“今晚住在紫宸殿。”
住在天子的寝宫?这样不好吧?刘觞不可抑制的想到了醉酒的那天夜里,虽然当时没什么意识,但后来断片儿回笼,还是记了起来,自己羞耻的搂着天子的肩背,天子那一声声阿觞哥哥叫得他魂儿差点丢了。
啪啪!
刘觞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振作!振作一点!只是一次意外而已。
李谌可不知他在想什么,把人带回了紫宸殿,对鱼之舟道:“备汤,准备沐浴。”
“是,陛下。”
宫人鱼贯而入,准备好沐浴的热汤,加入药材,还撒上花瓣,准备妥当后,鱼之舟很有眼力的把宫人们都遣散出去,自己也退出紫宸殿,在外面伺候。
一时间偌大的紫宸殿中只剩下刘觞和李谌二人,刘觞看着柔软宽敞的龙榻,脑袋里阵阵发麻,嗓子也有些没来由的干涩。
干咳一声,刘觞笑道:“陛下是要沐浴罢?小臣伺候陛下沐浴。”
李谌却道:“是给你沐浴的。”
“小臣?”刘觞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李谌没好气的道:“你自己的衣裳湿了,没看到么?”
哦,是茶水。刘觞低头看了看,刚才不小心洒的,但是衣服湿了,换一件就好,也不至于沐浴吧?
他哪里知道,李谌是因为吃味儿,看到他和李悟搂搂抱抱,想让刘觞从上到下洗干净,免得沾染了李悟的气息。
李谌道:“快些,你不动,朕可要替你动手了。”
“诶等等!”刘觞反应很大,后退了两步,紧紧按住自己的前襟:“我、小臣自己来。”
李谌走到扇屏后面,一副很君子的模样,催促道:“快洗,热汤里有解乏的药材,好好泡一泡。”
刘觞:“……”那到底是快洗,还是要泡一泡……
热汤前是巨大的扇屏,遮挡了李谌的视线,刘觞确定之后,放心的解开绣裳,脱了个精光走进热汤,顿时舒服的哼了一身。
李谌本无欲无求的坐在扇屏后面,随手拿了一本文书准备批看,突然听到了刘觞的哼声,心里一个激灵,或许热汤的温度太高,熏得整个房间有些发闷。
李谌解开自己的前襟扣子,松了一些,让呼吸更为顺畅自然一些,哪知道刘觞这个人根本没有自觉,若有似无哼哼唧唧,伴随着哗啦哗啦的水响,刺激着李谌脆弱的神经。
“咳!”
李谌咳嗽了一声,突然有些后悔,朕为何要如此君子,还立一块扇屏?朕不能光明正大的看么?
他的眼眸一瞟,盯着墙角的镜鉴。
镜鉴非常大,打磨的光洁平整,镜鉴的方向,正好映照着刘觞的身影。
李谌心想,朕也不是故意偷看的,只是不小心……偷偷看一眼。
镜鉴被热气熏的蒙上一层淡淡的朦胧,光影缥缈,刘觞的身形影影绰绰,李谌的眼神当时痴迷了,看得欲罢不能。
哗啦!
刘觞洗了一阵,生怕小奶狗找茬儿,便没有多泡,站起身来擦干,裹上衣袍绣裳,绕过扇屏走过来。
“陛下?”刘觞迷茫的看着李谌,迟疑的道:“您的……文书,拿反了。”
李谌低头一看,后知后觉,真的拿反了,只是随手一拿,刚才根本没有注意!
李谌咳嗽了一声,狡辩道:“朕知晓。”
刘觞并没有再纠结文书的事情,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
刘觞震惊的道:“陛下,您流鼻血了!”
李谌抬手一抹,还真是!
刘觞手忙脚乱的拿了干净的布巾给李谌擦血,道:“鱼之舟!快找御医!”
“别……”李谌阻止道:“不必找御医,只是……”看了不该看的。
李谌一脸正直的道:“只是春日干燥,无妨。”
刘觞本想回自己的宣徽院,因为宣徽院也有屋舍下榻,但是李谌不肯,一定要让他留在紫宸殿,原因不明。
二人都不是头一次一起入睡了,但前些日子再次发生了亲密的干系,刘觞有些尴尬,李谌则是有些紧张。
第一次发生干系,刘觞刚刚穿越而来,是被迫的,这第二次是醉酒,完全没有意识,刘觞越想越觉得尴尬,背朝着天子,面朝里,往里蹭了蹭。
李谌则是心想,这么大好的机会,朕一定要站足了便宜才好。
李谌一个翻身,故意朝向刘觞,不止如此,还伸手搭在他的腰上,嘴里嘟囔了一声,装作梦呓,将人紧紧搂在怀中。
刘觞浑身僵硬,耳畔是李谌的吐息,滚烫极了,他想要挣脱,但是怕吵醒了李谌,就这样尴尬的挺尸。
李谌感觉到刘觞的僵硬,只觉得得趣儿,变本加厉起来,故意喝了好几口热气,还用沙哑的声音道:“阿觞哥哥……阿觞哥哥……”
刘觞的呼吸都紊乱起来,捂住自己的嘴巴默不作声,他怀疑小奶狗天子是醒着的,但是他又不敢回头去看!
就这样熬过了一夜,刘觞熬不住困倦,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刘觞一睁开眼目,立刻对上了李谌的俊颜,还是放大版的俊颜。
刘觞睡着之后也没那么拘谨,直接蜷缩在李谌怀里,还干脆枕着他的胸口,两只手紧紧抱着李谌的腰。
刘觞眨了两下眼睛,李谌幽幽一笑:“阿觞哥哥,早啊。”
“嗬!”刘觞这才发现自己与天子暧昧的姿势,赶紧起身道:“陛下恕罪,小臣无状!”
李谌心情大好,道:“无妨,阿觞快起来洗漱,随朕去见一见皇叔。”
是了,李悟昨日醉酒,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刘觞立刻去洗漱,鱼之舟早就准备好,伺候他们洗漱更衣。
刘觞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对鱼之舟道:“小鱼公公,你好厉害啊,说陛下生气不过三日,还真是,今儿个一大早起来就没事儿了。”
“呵呵……”鱼之舟干笑一声,不予评价。
二人离开紫宸殿,来到内侍别省,李悟果然已经清醒过来,不过他头疼欲欲裂,胃里也难受的厉害。
李悟见到李谌,突然双膝一曲跪倒在地上。
李谌奇怪道:“皇叔,何必行此大礼呢?”
李悟却不站起来,反而叩头道:“罪臣死罪,还请陛下责罚!”
“哦?”李谌道:“皇叔何罪之有?”
李涵似乎想要阻止他,但是李悟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瞒的已经很久,今日我必须说出来。”
李悟眯了眯眼目,沉声道:“罪臣犯了欺君之罪,其实……罪臣从许多年前已然是废人一个,按照礼法,不能进入朝廷为陛下效力。”
他说着,撩起自己的袖袍,露出伤疤狰狞的手腕,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身有残疾之人,是无法进入朝廷的,更别说是让有残疾的人做天子,李谌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太太突然放弃了李悟,反而支持自己上位,原来这个事情一直瞒得严严实实。
李谌道:“皇叔本可以瞒真朕一辈子,为何突然坦白?”
李悟沉默了一会子,没人催促他,慢慢的李悟才开口:“因为太皇太后与工部侍郎合谋,打算利用修缮浴堂殿其间,引贼子闹事。”
李谌当即蹙起眉头,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仔细说来!”
工部侍郎打算利用窦悦是工部的新人,不熟悉工部的情况,在修缮浴堂殿的宫役中,安插一些贼子,这些贼子进入宫中,便可以闹事,到时候朝廷必会弹劾。
一来负责主持修缮的窦悦必死无疑,二来也可以从天子李谌手中夺回兵权,三来敲打天子恢复郭氏势力,太皇太后可谓是一举三得。
而李悟,这次就是被拉来垫背的,如果事情败露,工部侍郎被查出来,一定会揪出李悟,李悟完全变成了一个弃子。
李谌听了,突然大笑出声。
刘觞奇怪的看向李谌,不知他在笑什么。
李谌是重生过一次之人,他在笑,其实修缮浴堂殿的宫役冲入大明宫闹事,上辈子就发生过。当时李谌在清思殿打马球,突然听到呼喝之声,贼子已经冲入浴堂殿,李谌很害怕,被鱼之舟等人护驾,从清思殿往南逃难,一直逃出了大明宫,来到了左神策军营,召集了神策军队,这才杀回大明宫,将叛乱的宫役擒拿。
宫役闯入大明宫的事件引起轩然大波,当时闹了好一阵,上辈子李谌一直认为,只是普通的宫役闹事,除了荒唐没有旁的。
但今日这么一听,李谌恍然大悟,根本不是什么宫役闹事,若是没有人主使,宫役怎么可能闯入大明宫?
李谌眯起眼目,声音沙哑的道:“好啊!真是好!老太太这是要和朕撕开脸皮了!”
“陛下。”刘觞劝阻道:“宫役的事情,为今也只是绛王殿下的一面之词。”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涵道:“我小叔还能诓骗陛下不成?”
李悟道:“涵儿,听宣徽使把话说完。”
李涵虽不是很愿意,但还是闭上嘴巴站在一边。
刘觞又道:“如果此时陛下与太皇太后撕开脸皮,献祭的只有绛王殿下一人,太皇太后一推四五六,根本没有损失,反而让陛下蒙受不孝的污名。”
李谌凝视着刘觞,道:“阿觞的意思呢?”
刘觞挑唇一笑,露出标准的小虎牙:“陛下,这修缮宫殿,又不只是大明宫修缮,据小臣所知,兴庆宫也在修缮罢?”
李悟点头道:“下个月开始,的确也会修缮。”
“这就好了,”刘觞道:“咱们已然知晓了工部侍郎的秘密,由得他去安排贼子,到时候把这些贼子全都扣押下来,陛下如法炮制,按照太皇太后的法子,遣人混入兴庆宫修缮的宫役之中,来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还有呢!”刘觞还有后话:“到时候陛下再掐着时间带兵闯入兴庆宫护驾,陛下护驾有功,为了太皇太后的安全,将太皇太后保护起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满朝文武又能说得出什么呢?”
李谌轻笑道:“你的意思是……软禁?”
刘觞道:“保护,是保护!小臣可没说过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李谌道:“好,的确是个好法子!”
如此一来,不只能反将一军,还能软禁太皇太后,迫使她交还亲政。
刘觞道:“陛下,修缮浴堂殿的事情,应该已经开始了,事不宜迟,小臣这就去工部走一趟,看看有什么端倪。”
李谌刚想点头,一听到工部二字,突然想到了窦悦,他如何放心刘觞一个人去见窦悦?
李谌道:“事关重大,朕也亲自走一趟。”
刘觞不疑有他,二人往中书门下的工部而去。
窦悦果然就在工部,其实他本该休沐的,但是突然接手了修缮浴堂殿的工程,接下来半年基本都没有任何休沐了。
窦悦乐此不疲,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反而跃跃欲试,干劲儿十足。
此时窦悦正在埋头公文,也不知道圈圈点点什么。
刘觞和李谌走进来,窦悦完全没有发现,还在圈圈点点写写画画。
“窦郎中。”
窦悦听到声音,转头一看,惊喜的道:“是宣徽使!”
“咳咳!”李谌后脚走进来,咳嗽了两声。
窦悦立刻垂下头,很怕李谌似的,恭恭敬敬的道:“下臣拜见陛下。”
刘觞拿起桌上的文书,正是关于浴堂殿修缮的文书,道:“窦悦,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何圈出这么多个地方?”
窦悦有些为难,道:“下臣正在查看这次修缮浴堂殿的宫役名单,但是……但是不知为何,宫役的名单突然多处很多人来,下臣觉得奇怪,问过了侍郎大人,可是……可是侍郎大人说没有问题,让下臣按照这个名单照搬办便是了。”
刘觞眼眸亮堂起来,道:“你的意思是……你圈画出来的,是修缮浴堂殿平白多出来的宫役?”
窦悦点点头,道:“正是,宣徽使,可是有什么不妥?是不是不能在公文上随便写画?那我、那我重新誊写一份!”
“不必。”刘觞高兴坏了,没想到窦悦这么机灵,一眼就看出了名单的问题,还把多余的宫役全都圈画了出来,这些必然就是打算混入大明宫的贼子,这份名单得来全不费工夫!
刘觞欢心的捧住窦悦的脸颊,轻轻揉了揉,道:“窦悦,你可太厉害了!”
窦悦猛地脸红,想要去碰刘觞捧着自己脸的手,眨巴着小狗眼,道:“真……真的么?”
“咳咳咳!”
不等窦悦碰到刘觞的手,李谌剧烈咳嗽了三声,走过来,撞了窦悦肩膀一下,将窦悦隔开,横插在二人中间。
“窦悦,”李谌居高临下的道:“你这次立了大功,朕可要好好奖赏你。”
刘觞的目光来来回回的在两个人之间瞟来瞟去,自己不过碰了窦悦一下,陛下至于这么着急么?
刘觞点点头,心中笃定,看来陛下真的看上窦悦了!假奶狗竟然喜欢真奶狗!
李谌:“……”朕总觉得阿觞的眼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