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雪前耻大展雄威(1 / 2)
“什么?!”
窦悦听说窦扶风往这边来了,吓得蹦起来便跑,拉开屋舍门,就要往下窜。
“等等!”孟簪缨一把压住门板,道:“你现在出去,不是撞个正着么?”
“那那那……那怎么办?!”窦悦着急的原地转磨。
刘觞道:“这么多屋舍,他应该找不过来吧?”
“是啊是啊!”孟簪缨应和:“你就躲在这里,说不定……”
“哎呦!这不是窦郎君嘛——”
屋舍外传来女子大嗓门的声音,谁不认识天下第一首富窦扶风?众人一见到窦扶风,便好像见到了行走的金窟!
“窦郎君,今日好雅兴呀?”
“您找小郎君?哎呦喂,真是巧呢!窦小郎君就在我们这儿呢!可巧了,我带您过去!”
刘觞:“……”
孟簪缨:“……”
二人均用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窦悦,窦悦来不及躲藏,“嘭!”屋舍大门被推开,窦扶风果然就在门外,施施然走进来。
窦悦吓得立刻躲在刘觞身后,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窦扶风。
窦扶风慢悠悠走入,淡淡的道:“这么晚了,为何还在外面?”
窦悦垂着头,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是……我是去赴酒宴,没想到被带到这种地方来了,天色已经宵禁,我也……也回不去。”
窦扶风没说话,对他招招手,窦悦只好硬着头皮从刘觞背后转出来,乖乖的走过去。
孟簪缨心里啧啧两声,摇摇头,庆幸的想着,幸亏自己阿爹管教的没有如此严苛,否则逛个楼子还要被查岗,真是惨呢!
窦扶风拱手对刘觞道:“犬子给宣徽使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刘觞道:“窦郎君言重了。”
窦扶风又道:“那窦某人先把犬子领回去了。”
说罢,对窦悦道:“走。”
“哦……”
窦悦乖乖点头,跟着窦扶风往外走,还回过头来对他们摆摆手。
窦扶风带着窦悦离开了楼子,但是因为宵禁的缘故,今日也无法出平康坊,便准备在坊中的酒肆小住一夜,明日再回去。
刘觞等二人走了,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呼——好像我阿爹来查岗一样!”
孟簪缨道:“你们的胆子都太也小了,今日便是我阿爹来查岗,我也是无所畏惧的,毕竟我阿爹什么也不管。”
刘觞白了他一眼,道:“这坊中还有酒楼酒肆,要不然,咱们也去住一夜吧?”
“为何?”孟簪缨道:“这里歌台暖响的,还能听曲儿,不比什么酒肆要好?”
“可是……”刘觞心说,这里是青楼啊!还是正经地方住店比较安心。
孟簪缨又道:“阿觞兄弟,我可是交了银钱的!这个屋舍一晚上,你知道要多少银子么?光是夜宿就要一两银子,还有各种酒水吃食,都是另算的,便算你不点姑娘,咱们这过夜的银钱也已经交了!”
刘觞一听,心疼的不得了,好家伙,这么贵呢?这还是平价的楼子,隔壁的露华台比这里要贵上翻翻不止。
刘觞虽然心疼银钱,但转念一想,住在这里还是不保险,催促道:“孟郎君,咱们还是正经去住店吧,这样,住店的钱我出,怎么样?”
孟簪缨本不想去,奈何刘觞执意,只好道:“行罢行罢,但咱们可说好了,今日无醉不归,一定要喝个尽兴!”
“尽兴尽兴!”刘觞点头应和,推着孟簪缨从屋舍走出来,二人边说边下楼。
“嗬——”
孟簪缨突然鬼叫一声,吓得刘觞一个激灵。
“怎么不走了?”刘觞奇怪:“快走啊。”
因为是楼梯,前面有孟簪缨挡着,刘觞也看不真切,只能看到有人上楼来,正要和他们错身,但是孟簪缨堵在楼梯口,也不动弹,也不说话,仿佛入定了一般。
刘觞奇怪的探头去看,不由也是“嗬——”浮夸的倒抽一口冷气。
孟簪缨看着来人干笑:“崔御医,好……好巧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何止是崔岑,那与崔岑结伴上楼之人,正是当今天子——李谌!
刘觞瞪大了眼睛,天子怎么来逛楼子了?
李谌和崔岑一道进入平康坊,刚一进来就碰到了窦扶风和窦悦,窦扶风自然将遇见孟簪缨与刘觞的事情据实以告,窦扶风还很好心的指点了他们一番。
李谌与崔岑按照窦扶风的指点,很容易就找到了这座楼子,没想到一进门,都不需要找人询问,这么巧就遇到了他们二人。
李谌脸色黑压压,幽幽的道:“阿觞真是好啊,没空给朕来请安,有空来逛楼子?”
刘觞心中想着,陛下你说话要摸着良心啊,我连着三日都去请安了,是你不见我,我也没有法子,现在反而赖我不去请安。
崔岑则是盯着孟簪缨,皮笑肉不笑的道:“孟郎君,身子这么快便大好了?生龙活虎可以嫖妓了?”
“嫖嫖嫖……”孟簪缨脸上一红,头一次听旁人说的如此直白,辩驳道:“我哪里有嫖、嫖妓,我就是单纯来……来……哦是了,是阿觞兄弟想来,我陪他来的!”
刘觞睁大眼睛:“分明是你想来,硬拉我来的,说要一雪前耻,大展雄威!”
“呵呵……”崔岑冷漠一笑:“雄伟?按照孟郎君现在的身子状况来看,别说是雄伟了,怕是要被楼子里的娘子嫌弃。”
“你你你!”孟簪缨一张脸面要滴血,梗着脖子道:“我……我可是很凶猛的!”
“是么?”崔岑走上前去,一把捉住孟簪缨的后衣领子,提小鸡仔一样提着他,道:“那就让崔某人看看,孟郎君是如何凶猛的。”
嘭——
说着,直接将孟簪缨扔进屋舍中,关门。
刘觞:“……”你们做医生的,都这么可怕吗!
崔岑和孟簪缨一走,就剩下刘觞和李谌四目相对,刘觞尴尬一笑,道:“陛下您身份尊贵,还是请陛下移驾,随小臣去坊中的酒肆住宿一夜吧。”
李谌却道:“为何要去酒肆?这里不能夜宿么?若是朕不来,阿觞你是不是就想在这里夜宿一晚?为何你住得,朕就住不得?”
他说着,对一旁的女子道:“要一间最好的屋舍。”
“哎呦这位俊俏的郎君,您脸生啊!第一次来?出手好大方呢!”
刘觞赶紧拦住那个乱摸的女子,道:“准备房间便好,其他的不要多言。”
李谌见他如此护着自己,唇角稍微挂上一些笑容,施施然进了屋舍,在案桌边坐下来。
刘觞乖乖跟进来,闭上门,小心翼翼的对坐在李谌对面。
“说说罢。”李谌幽幽的开口。
“其实……”刘觞道:“陛下,您听我狡辩!啊不是……辩解!”
他咳嗽了两声,道:“都是孟簪缨,给小臣喝了好多大补酒,然后又说带着小臣来见见世面。”
“你还饮了大补酒?”李谌眼神凌厉,犹如刀片子。
刘觞嗓子干涩的滚动,干笑道:“就……就喝了一点点,一点点……其实小臣也不愿意来这种地方,全都是孟簪缨的错!”
关键时刻,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刘觞是一点儿也不手软。
“啊——”就在此时,隔壁传来一声惨叫,那隔壁的屋舍,不就是孟簪缨与崔岑进去的屋舍么?
孟簪缨的吼声底气嘹亮,穿透力十足:“扎、扎死我了!崔御医,恩、恩公,你听我狡辩!啊不是,辩解!我……我就是来实战一下,都是为了证明崔御医您妙手回……啊!回春!别扎了别扎了,好疼!疼死了!”
“疼?”崔岑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笑意,略微有些温柔,温柔中又透露着料峭的寒意,幽幽的道:“孟郎君这幅模样,可不像是觉得疼,反而……受用的紧呢。”
“别、别!”孟簪缨还在惨叫:“疼死了疼死了!手下留情,别扎了!我都要扎成筛子眼儿了!要坏了要坏了!”
孟簪缨的声音起初呼爹喊娘,恨不能传遍整个平康坊,但是很快的,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变了腔调,刘觞这样的厚脸皮,听着都心头一紧,脸皮通红。
孟簪缨的呛调开始变得哼哼唧唧,断断续续,虽声音降低了很多,但因为就是在隔壁,听得是一清二楚。
刘觞有些坐立不安,端起茶杯来喝了两口,越是喝茶,便越是觉得口渴。
那边李谌听到那声音,也是有些坐立不安,咳嗽了一声,端起茶杯来掩饰,道:“这茶水倒是甘甜的紧。”
“是、是啊!”刘觞尬笑着应和:“小臣给陛下再倒一杯茶水吧!”
他说着,赶紧端起茶壶给李谌倒茶,也不知怎么的,手臂有些发软,倒茶的时候直接洒了出去,弄湿了李谌的衣摆。
“陛下,烫到了没有?”刘觞赶紧去擦他的衣摆:“对不住对不住!小臣一时失手……”
啪!
李谌突然一把捏住刘觞擦水的手掌,他的掌心滚烫怕人,温度十分惊骇,力道也不小。
刘觞惊讶的抬头去看李谌,二人保持着僵持的动作,李谌的声音比平日里都低沉沙哑一些:“这茶水……是不是有问题?”
茶水?刘觞脑海突然闪过一丝光亮,越喝越渴,可不是和孟簪缨的大补酒一个模样么?刘觞恍然大悟,这里是楼子啊,茶水里说不定都是助兴的东西!
刘觞结结巴巴的道:“还是、还是别喝茶了。”
李谌揉了揉钝疼的额角,道:“还有那香烛!朕方才便觉得气味不对,快灭掉!”
刘觞哪里知道这么多门道儿,立刻站起来去灭香烛。
只是这烛火突然熄灭,屋舍瞬间变得漆黑下来,虽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但借着户牖薄纱透进来的月色,将整个屋舍变得更加暧昧旖旎起来。
刘觞灭了灯火,摸黑走回来,“啊!”的惊呼一声,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被狠狠绊了一下,应该是凭几。
他往前一扑,李谌是个练家子,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刘觞,把人搂在怀中。
“陛、陛下?!”刘觞窝在李谌怀里,二人紧紧相拥,刘觞能明显的感觉到李谌的变化,震惊的睁大眼睛。
他想要推开李谌,但李谌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不容置疑的将刘觞打横抱起来,直接掀翻在软榻上。
“阿觞……”李谌的眼神充斥着氤氲的水汽,像足了一只小奶狗,依赖的将额头抵在刘觞的肩窝上,轻声唤道:“阿觞哥哥,谌儿好难受,阿觞哥哥帮帮谌儿,好不好?”
刘觞整个人都在发抖,好像被眼前这只小奶狗蛊惑了一般,慢慢点了点头,捧住李谌的脸面,稍微调整角度,慢慢凑了过去,就在二人吐息即将交缠在一起之时……
啪——啪啪!
刺耳的声音从户牖外面传来,刘觞吓得浑身激灵,一个猛子推开李谌。
“啊!”李谌大喊,他方才意乱情迷,根本没有防备,直接被大头朝下推下了软榻,摔了一个王八大翻个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陛下您没事儿吧?!”刘觞后知后觉,自己出手太重了,幸而软榻并不高,应该是没有摔坏,但陛下是大头朝下摔下去的,本就不聪明,不会摔得更傻了吧?
刘觞赶紧扶起李谌,干笑道:“陛下,撞疼了没有?”
李谌那叫一个委屈,好不容易要亲到了,都怪那奇怪的声音,他现在撞得头疼屁股疼,比疼更要命的是尴尬。
刘觞岔开话题道:“这外面是什么声音啊?”
他们换了一个屋舍,并不在之前的屋舍,这间屋舍没有对着街坊大路,而是对着街坊后面的小路,巧得很,从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露华台的内院。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内院的户牖没有拉帘子,里面点着灯,一条黑影影影绰绰,在黑夜中还挺明显。
那黑影被烛火拉的老长,高高的举起手臂,“啪——”一声脆响,还伴随着嚎叫声。
刘觞眼皮一跳,什么鬼?难道是传说中的S*M?这也太夸张了?
对面噼噼啪啪的声音持续了良久,被打的人起初还叫唤两声,后来都没了声音,好像死过去一样。
刘觞虽然奇怪,但李谌的身份不宜曝光,唐律的确没有条令禁止官员狎妓,但是天子肯定是不能来这种地方的,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因此刘觞也没有多管闲事儿,他把户牖的帘子拉紧,道:“陛下,时辰不早了,早些燕歇吧,明日一早还要赶回宫中呢。”
李谌咳嗽了两声,道:“那……那就歇下罢,阿觞,你躺在朕身边,这软榻大得很,你过来。”
刘觞想起方才的意乱情迷便有些头皮发麻,但自己坐一夜也不实际,便小心翼翼的躺在李谌身边,规规矩矩的挺尸。
第二日一大早,突听“砰砰砰”的拍门声,还有猫叫一样的声音唤着:“宣徽使——阿觞兄弟——陛下——你们醒了吗?是我啊——孟簪缨……”
刘觞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身来,李谌自然也是醒了,天色灰蒙蒙的,还没亮起来,时辰实在是太早了。
李谌还有起床气,翻了个身,道:“厌烦。”
刘觞下了软榻,起身去开门,果然是孟簪缨,做贼一样低声道:“阿觞兄弟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咱们快、快走!”
刘觞奇怪:“孟郎君你这是怎么了?做贼么?”
“嘘——嘘嘘嘘!”孟簪缨示意刘觞小声,把自己的声音也压得更低:“趁着崔御医还没醒,我们快跑!”
“跑什么?”李谌不耐烦的掀开被子,已然没有心情再睡下去。
孟簪缨欲言又止:“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快跑快跑,总之跑了再说!”
刘觞更是奇怪了,一撇头,竟然发现孟簪缨脖子上多了许多红色的痕迹,震惊的道:“孟郎君,你们昨天晚上……”
孟簪缨吓了一跳,死死捂住自己的脖颈,使劲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
刘觞大喘气的道:“拔火罐儿来着吗?!”
孟簪缨:“……”